夜晚很漫長,世間一去就過了,整個鹿邑嶺散發著氤氳的氣息。
巫風睡的很香甜,完全沒有意識到,那顆流星劃過天際的時候,留下了一點光華,融入到了自己的身體裏,弗六站立在山崖上,花白的胡須隨意的迎著晚間的微風浮動,他的表情很奇怪,眼中若有所思的看著劃過的流星,喃喃自語道“三千世界,三千因果。
你有因未了,他有緣未結。唉,跨越時間與空間,你又是何必的......”
樹葉沙沙的聲中,老者身影逐漸模糊。巫風側翻了一下身子,弗六眼露柔光的看著他,嘴唇微動,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你不應該讓他一下子就看到他前生的所有,就讓他做個夢吧。時間還長,一點點的來,一場夢一場夢的經曆....”
“嗯..”回答是低沉又悶悶的聲音,光聽這悅耳的聲音,就能讓人浮想到聲音主人,內力該是如何的深厚...弗六看著睡夢中的巫風,喃喃自語道“或許可以在你身上賭一把呢?也不是賭一把,我想你應該知道啊”
清晨,巫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何臉上黏糊糊的,就像是不知覺的大哭了一場。
他揉了揉腦袋,看著清晨蛋白似的初陽,呼吸著詩韻的空氣,回想著依舊是清晰無比的畫麵。
這是一個夢,很奇怪的夢。完全沒有征兆的一個夢,夢中的人是你,卻過著你完全無法想象的生活。他所經曆的在你醒後簡直如同天馬行空。你無法相信夢中的一切,但是卻無法質疑它不存在。如同那是前生的話,巫風覺得那也不錯。
這個夢簡直是太離奇了,無法解釋那一切。巫風在夢中就如同一個旁觀者,穿越了時間與空間,孤獨的看著夢中的另一個自己經曆那一切。他依舊無法相信存在著一個名叫地球的世界,這個夢究竟意味著什麼?或許隻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吧。
雲海域,井家鎮。
炊煙嫋嫋迎合著清晨第一縷稚嫩的陽光。庭院裏的葡萄架下,紅冠雞公就已經在昂首闊步的巡視自己的領地了。老弗爺年過花甲,跨坐在三角矮凳上,悠閑的吞吐著帶有獨特香味的旱煙。他微眯著
雲海域,井家鎮。
炊煙嫋嫋迎合著清晨第一縷稚嫩的陽光。庭院裏的葡萄架下,紅冠雞公就已經在昂首闊步的巡視自己的領地了。老弗爺年過花甲,跨坐在三角矮凳上,悠閑的吞吐著帶有獨特香味的旱煙。他微眯著眼睛,看著在灶台忙活煮飯的弗娘,嘴角有些得意似的微微上揚。身後的屋子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於是乎吐出一口濃煙,僅隔著一麵紅漆雕花木窗,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的大喊:
“狗娃子!”
“哎!”稚嫩的聲音,急促的回複。
弗六一隻手揉弄著惺忪的睡眼,一隻手摸索似的在灰色長衫上扣著灰色的衣扣。褐黑色的頭發微卷,雜亂的有些像平原上叢生的亂草。一個哈欠,在注意到父親嚴肅的表情時生生的逼了回去,以至於臉上的表情有些難堪。
“你個呆瓜”老弗爺偷偷瞄了一眼做飯的弗娘,繼續道“咋個兒就知道看書?隔壁老王的兒子就曉得幫著老王賣布。你怎麼就不知道老早的在門口接你二叔?”停了一停補充道“討個歡心?”
“喔”弗六老實的小聲回答道。拖著步子走到敞開的院門,身子兒斜斜的靠上門檻,平靜的目光順著東南方彎曲的馬道,遙望著蛋黃紅的初陽。此時初晨的陽光,逐漸從白布鞋上爬到了他的褲腳,遠處的橡樹上,三兩隻麻雀“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弗六什麼都沒想,也沒什麼需要他想的,隻要按部就班的做就行了。
二叔是大能人,會武功當過鏢頭,也讀過幾年書,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聽得老弗爺甭管理不理解直點頭。最近幾年因為二叔弗有德跑馬車經常路過這裏,倒是給了弗六一家很大的幫助。
老弗爺是鄰裏的尊稱,真名叫蘇有才倒是沒多少人知道。龍縣的弗府是他的出生地,井家鎮就是他的一生了。就算是現在,弗六也時常在午夜裏見到,父親獨自一人抽著煙流著淚的情景。好在打家具的手藝是傳遍十裏八鄉的,所以不同於鎮子上大多數的家庭,他家是每餐都能有大米飯吃的,算得上為數不多的貴族了。
風揚的塵土追尋著馬車,在彎曲的馬道上奔馳。“咕嚕咕嚕”似的聲響由遠及近,一個大漢飛舞著馬鞭的形象也逐漸清晰。弗六頭不回的對著屋內道:二叔來了。
老弗爺臉上帶著笑意依舊抽著煙,弗娘卻把灶台猛加了一把火,鍋裏的水“咕嚕咕嚕”翻騰著,空氣中有一股菜香彌漫,弗六聞到了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弗有德將馬車停在離院子不遠的橡樹下,耐心的捆好馬繩時,隨意的從地下撿起一顆石子,也不知道是如何扔出去的,就有一隻灰白色的麻雀從樹丫上掉落到地上。弗六看見它微紅色的嘴喙開裂,顯然已經毫無生氣了。
二叔笑臉呤呤的對著弗六走去,手裏提著一瓶酒和一個黑色布袋。
“二叔早!”弗六笑著道,他熬了夜微紅著的眼睛,卻時不時撇向二叔手中的黑色布袋。
“你小子啊!”弗有德拍了拍弗六的肩膀,饒有興致的道“你盼著你的書呢,別以為我不知道!”同時晃了晃手中的酒與布袋,接著打趣道“二叔還給你說了一門親事呢,你小子就等著樂吧!”
“那個榆木腦袋,哪個眼瞎的姑娘看得上?”老弗爺道,臉上的笑容把皺紋都堆到一塊兒去了。
弗六羞澀的一笑,尷尬的擾了擾頭,把院門輕輕地合上。回過身,眼前——石桌上的斑駁陽光,葡萄架上的繁茂枝葉,灶台上的清淡菜肴,清晨藍藍的天空與微風,和抽著旱煙的老弗爺,都讓弗六突然覺得有些難以舍棄的傷感。
二叔粗狂的聲音響起“大哥,這酒你聞聞可香著呢!”轉眼又看見了弗娘,眼睛滴溜溜的一轉,作了一副惋惜的模樣接著道“還是沒有大嫂的菜香。”
弗娘回頭笑笑,在盆子裏倒了一些熱水,遞二叔弗有德洗手。
老弗爺麻利的打開酒塞,卻聞著酒香時哆嗦了一下,目露回憶,口中喃喃的說出“酒為蘇鄉久,醉仙不醉人……”臉上有些詫異的神色,帶著些詢問與顫抖的聲音“弗府的……沉年香?”
“他的意思。”二叔歎了口氣道,“怕是熬不過今年的百歲大壽了。”
“啪”的一聲,弗娘的木把鍋鏟掉在了地上,她渾然不覺一臉震驚。老弗爺望著在院子裏啄食的公雞,眼睛裏霧蒙蒙的看不真切,醬紅色的嘴唇微微顫抖著。
微風在紫紅色的葡萄葉中“沙沙”的拂動,滿院子的清淡酒香。
氣氛有些清晨似的厚重與微涼。
“唉!”老弗爺搖搖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目光中滿懷著希翼與慈祥,望了弗六一眼,卻對著弗有德道“那道玄門可是我們凡人輕易能進的地方?”
弗有德嚴肅的說,“弗府有三個名額,以我在弗府的威望,要一個就算是弗琿,也不敢哼上一哼。況且道玄門的方先生舊時也與我有些交情,測試方麵應該不會刁難。”說這話的時候,他眼角不自覺的撇了撇黑色布袋,弗六更加好奇裏麵的東西了。
酒過三巡,飯菜也極其可口,弗有德滿足的拍了拍肚子,臉上是與老弗爺一樣的酒紅,道“時間剛好,我這就帶著弗六這小子去試一試,如果他有那緣分的話,也是他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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