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他們的老師是大學生,為了他們才留下來的,他們學習會更有動力。”
其實從私心上來講,餘秋更加希望田雨考上大學以後就趕緊去讀書。一直在鄉村裡頭當民辦教師即使沒有多少出路。
再高尚的人生在微博的薪酬麵前也免不了卑微,因為開門7件事,柴鹽油米醬醋茶樁樁都需要錢。社會並不會因為你高尚,所以對你免費。
現在是1973年,等到1978年改革開放之後,鄉村集體經濟模式即將走向窮途末路,民辦教師會跟赤腳醫生一樣作為刻著時代烙印的殘留品變成尷尬不已的存在。
再多的有口皆碑,再多的獎狀,也不能為他們贏取一個正式身份。沒有正式身份做保障,他們連工作都像是偷來的,做什麼事情都不敢挺直腰杆。
既然鄉村留不住,跟隨知青返城大潮一併回鄉呢?
工作要怎麼解決?80年代初期之所以嚴打是因為社會動員。社會動亂的主要□□除了人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與相對落後的生產力之間的矛盾之外,其實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返城青年太多,工作崗位太少,無所事事的年輕人聚集在一起就會出事。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沒背景沒文憑的田雨又要怎樣在城裡頭立足?
愛情高尚又現實,她跟胡楊之間本來就存在著身份差異,可以說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階層。
也就是這個時代的特殊性讓他們成為並肩作戰的戰友,從而產生感情。可是這個特殊時代一旦消失,現實存在的差距就會一覽無餘。
沒有一段感情在無法並肩作戰之後,還能長久存在。妻者,平也,必須得是跟丈夫平等的關係。
讀書上學是拉小差距最好的機會,也是實現階層逆襲最快最有效的手段。在這個高學歷人才急劇匱乏的時代,尤甚。
餘秋幫撅著嘴巴的田雨紮小辮子,慢條斯理道:“再說了,你不是一直擔心自己學識有限,不能更好的教學生嗎?你要是考上了師範學校,經過係統的學習成長為一名優秀教師,重新回到楊樹灣教書,不是可以給學生更多幫助嗎?”
田雨愁眉苦臉:“可是我走了的話,學校要怎麼辦?校長他們忙不過來的。”
餘秋從善如流:“你忘了嗎?咱們楊樹灣現在通船了。大隊書記都發了話,以後三年級過後就可以接著去石橋口或者公社上小學。不行的話,等你畢業回來以後,咱們再擴建學校。”
小田老師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她拎著黃挎包去學校給學生上課,臨離開山洞門的時候,她才想起來一般害羞地跺起腳:“哎呀,說的好像我能考上一樣。”
餘秋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何止是田雨呀,現在整個楊樹灣都覺得自己身上隱藏著狀元之光。大傢夥兒都卯足了勁,準備大大的放一回衛星呢。
大隊書記先是高興了兩天,感覺楊樹灣的精氣神大不一樣,眼看著就要光耀門楣,祠堂都要熠熠生輝。
等到高興勁兒一過去,他就琢磨過來不對勁兒了,全員都在忙著備戰高考,那誰下田幹活,那誰進廠做工?
我的廣大社員同誌們哎,擁有遠大的夢想是應該的,可你們也得搞搞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重啊。
正在讀書的娃娃們也就算了,念完中學回鄉幹活的小子們也應該好好準備,可你們這些娃娃都滿地跑而且當初連初中都考不上的同誌,到底是哪兒來的勇氣覺得自己可以敲一敲高考這個敲門磚,直接鯉魚躍龍門來著?
我的天?,鬥大的字你能識得幾籮筐哦?到時候連卷子都認不周全。
大學要是這麼好考,大學的門檻早就被踏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