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印象當中穿越過來之前,諾貝爾獎生理醫學獎有個熱門項目就是研究這方麵的。
聽上去很簡單,誰都知道的道理,但是再簡單的課題,隻要深入研究也能夠出成果。
所以有人說現代病晚上睡不著,早上爬不起的主要原因就是宅。
一不曬太陽,二不運動,始終窩著不動,睡眠品質就越來越差,然後人沒精神更加不想動,於是形成了惡性循環。
林斌也在旁邊叨叨:“人老了為什麼睡不著覺啊?不是因為需要的睡眠少,很多時候是因為老了就養在宅子裡頭不願意出來晃悠,所以才睡不著的。”
老人脾氣極好,叫妻子攙扶到窗邊站著沐浴陽光,耳邊響起兩個赤腳大夫的聒噪,居然也不生氣,就這麼笑眯眯地聽著。
今天的太陽的確好,那陽光曬在人身上,都讓人忍不住伸出敬畏與感激。
生而為人是一種幸運,可以享受到如此美好的光陰。又或者說活著本身便是一種幸運。無論什麼生物死去就隻能藏埋於地下,再也見不到天日。
林斌還要滔滔不絕地說他的養生經。
餘秋伸手拽住了他,沖他微微搖頭,示意小夥子趕緊閉嘴。
就將這最後的靜謐時光留給兩位老人吧。
他們相濡以沫多年,可是因為忙碌,他們真正能夠朝夕相處的時光寥寥無幾。
這是屬於他們的時間,就讓他們靜靜地度過。
餘秋收回視線的時候,目光突然間瞥到窗戶上的倒影。
她下意識地順著倒影形成的方向瞧過去。
霎時間,她的心被緊緊捏住了,鼻子像是倒了陳年老醋,眼睛像抹了辣椒油,鼻子發酸眼睛止不住淚水。
那個身影她認出來了,是老石。
他身旁跟著穿白大褂的人以及穿綠軍裝的人,帶著他往前頭走,不知道是放風的時間到了還是要去做什麼檢查。
老石抬起頭,朝這個方向投來目光。
他沒有點頭,更不會打招呼,就眨了兩下眼睛,像是在無聲地慰問。
餘秋的鼻子愈發酸澀,她不得不側過臉去防止自己嚎嚎出聲。
窗臺前站著的剛開過刀的老人,幾不可查地上下晃動了下腦袋,幅度極小,像是在活動脖子一樣。他的目光全是溫和的關切。
餘秋趕緊匆匆忙忙跑出了病房,她需要洗把臉,平復自己無處可安放的心情。
對,這就是共和國的2號首長,所有人都認為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多少人期待他能夠幫忙洗刷自己的冤屈。甚至,他是多少人最後的希望。
然而他的處境之艱難超乎所有人的想像。他不是不想幫助自己的老朋友,而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在這個位置上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他害怕一旦過了界,他就連最後的工作都沒辦法保住,也失去了從中斡旋的可能。
餘秋好不容易平復心情,又去腔鏡中心開了台刀。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才下臺。回到病區,她下意識地又繞去了病房。
老人瞧見她就笑著點頭:“正好,來了就好開飯。”
餘秋有些忐忑,沒想到老人居然會等自己吃中午飯。
老太太怕她心理負擔重,加了一句:“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就是這個點兒吃飯。”
病房裡頭熱鬧起來,老人的胃腸功能還需要恢復,不能像大傢夥兒這樣肆無忌憚的吃飯。
他愛吃魚,就選了魚肚子上最嫩的肉品嘗味道,又盛了鮮魚湯,一口一口地慢慢喝。
他吃的極為斯文,跟他一比起來餘秋覺得自己簡直是牛嚼牡丹。瞧著他的吃相,簡直能夠讓小秋大夫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