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種種,就當是窗外浮雲,如夢一場。
第361章 考慮的真周到
餘秋離京那天,天上飄著雪,紛紛揚揚,如柳絮,隨風飄舞,又似鵝毛漫天飛揚。
下車的時候,一直負責照顧她的護士幫她攏好了繞在脖子上的圍巾。這是護士自己織的,本來是要打給上初中的女兒。
剛織好了,她就忍不住拿給了這個比自己女兒大不了兩歲的小姑娘用。
真可憐啊,護士在心裡頭歎氣,主席這麼一發話,雖然將她從漩渦裡頭摘了出去。但也斷絕了她上進的希望。
從今往後,她這輩子就隻能當個山窩窩裡頭的赤腳醫生。別瞧著掛著醫生兩個字,實際上就是掙一天工分才有一天口糧的泥腿子農民。
其實先不說醫術如何,光看這姑娘瘋了以後寫出來的東西,她也蠻可以當個醫科大學的老師,起碼吃上國家糧。生病了也有單位報銷醫藥費。
隻是護士既然在療養院工作這麼多年,心裡頭自然清楚她什麼都不能說。
她隻能心疼地撫摸著這個瘦的臉上隻剩下一雙眼睛的小姑娘,幫她攏緊圍巾,不叫風雪凍到了她的耳朵跟臉。
車站前不好停車太久,怕擋了路,護士攙扶著餘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車站走。
大雪吹亂了餘秋身上的大衣,這是林教授送過來的。布料難尋,她用自己的大衣改了尺寸。
旁人怕受牽連,林教授不怕。這個姑娘給她磕了頭,管她叫老師,那就是她的學生。
大雪很快就落了厚厚的一層,淹沒了餘秋的腳背。不過她應該感覺不到冷,因為她腳上穿著一雙厚軍靴。那是老帥拿過來的。把人家小姑娘折騰成這樣子了,天又這麼冷,總叫人穿的暖和和的才好送走。
她的身後跟著王同誌,兩隻手都滿滿的,一手是餘秋少的可憐的兩包行李。另一隻手則拎著個大箱子,裡頭鼓鼓囊囊擺著的都是大姐的心意。
太難了,誰都曉得餘秋是替誰受過。大姐不好露麵,隻能托王同誌幫忙略表心意。
王同誌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餘秋,或者說安慰毫無意義。因為她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切斷了自己跟外界的一切聯繫,她拒絕接受來自外界的任何資訊。
其實王老先生的日子也不好過,強烈的自責讓王老先生好幾天都睡不好覺,一直跟大姐感歎:“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小秋大夫。”
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他自己也渾身戴滿了鐐銬啊。
別說是他了,就連主席都感慨,樹欲靜而風不止。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眼下恐怕已經是最好的結局。畢竟有些問題,這個餘秋是說不清楚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瘋了反而是好事。
何東勝同餘教授等在火車站外頭,焦灼不安。
從接到周衛東的電話開始,他們的世界就全亂了套。小秋瘋了,小秋被抓了,主席回京了,小秋被放出來了,主席讓小秋回楊樹灣。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點。
可是京城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怪獸,吞噬掉了她的健康與對生活的熱情和希望,隻剩下皮包骨頭的軀體跟一雙空洞的眼睛。
瘦,真瘦啊。
何東勝重新見到女友,腦海隻剩下這個念頭。大衣罩在她身上,空蕩蕩的,就像是衣架子撐著一樣。與其說她是深一腳淺一腳從雪地裡頭走過來的,不如說她是叫著西北風一路裹挾著而來。
何東勝跟餘教授迫不及待地往前迎。
餘教授直接哭出了聲,嘴裡頭隻喊著:“小秋,我的女兒啊,你別怕,回家了,爸爸接你回家。”
護士眼睛一紅,鼻子發酸,忍不住要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