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了回去。

劍沒有記憶,秦衡蕭自然也不記得從前。

“我原想他們做這件事,會害人無數,我幾乎已然看見了生靈塗炭的一天,所以才一直想毀了這把劍。然而如今……它變成了你,也算是好事吧。”霍孚遠的笑容中滿是苦澀,也帶著許多釋然。

魏先邪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接話道:“當時你還差最後一步,結果被小遠搶走了。雖然你變成了人,但始終還是差最後一步淬煉,所以現在修為無法增進。”

梅慕九急道:“最後一步要如何做?”

“再往西走十五裏,有一片蘆葦蕩,兩天後會出現血武原野的入口。裏麵有一口血池,再有十天不到就要幹涸了……我與小遠推算了許久,的確是十天。進去後,讓小蕭躺進去吸收完畢,方可完成淬煉。”魏先邪極其嚴肅地說道。

梅慕九仔細記下了,看向身邊的秦衡蕭,他和往日一樣,沒有什麼表情,但眼裏皆是複雜。

他想象過許多次自己的身世,即使人佛說他是個器物,他也有過好的期許,可他從未想到過自己會是一把劍,一把上古魔神後卿的劍。

他身上流淌著的,是數不清的人的血。

難怪他總是想殺人,難怪他從來都不想和人接觸,從一開始,他就是大凶器,人人都恨不得誅之而後快的東西。

如果他後來遇到的不是魏先邪,不是梅慕九,他甚至不敢想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梅慕九發現他身體抖得厲害,連忙把他摟入懷裏,像給他小時候講故事一樣輕拍他的後背:“怎麼了?這有什麼難過的,你想啊,你天生就不是凡人,天生就比別人厲害,有些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秦衡蕭寬闊的肩在他懷裏也顯得沒那麼沉重了,乖乖地任他摟著,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無法釋懷。

深夜,梅慕九坐在床上修煉,霍孚遠長年累月的逃亡和躲藏使他無法安心入睡,便坐在房前守門,順便望月感悟。

而魏先邪則和秦衡蕭坐在村口的一個石磨邊上,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談過心了。

“你長大了,我第一眼都沒認出你。”魏先邪半是打趣,半是遺憾。

這個他帶到半大的孩子,現如今終於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秦衡蕭笑笑,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是劍時,也嚇了一跳。”魏先邪繼續道“但這又如何呢?”

“小蕭,我總是說,不要問自己是誰。不管你是殺人的劍,還是救人的藥,你隻需要知道,你會保護身邊的人,你會誅殺傷害你的人。那你是誰,又有什麼重要的?”

秦衡蕭眸中掠過一絲光,木然地重複:“保護……”

“是,保護。從我看見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孩子,但我也堅信著,你會是了不起的人。了不起的人,從不在乎過往。”

星光飄灑,秦衡蕭驀地拔出了宵斷。

夜色下,劍尾的白光攜著星屑,美得如同墜下凡的銀河。

他沉默地看著,魏先邪也沉默地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秦衡蕭輕笑道:“劍用劍,很相配。”

☆、第四十章

青溪蜿蜒,蘆花叢叢,白鷗低飛掠水而過。漁船若隱若現,撐船的姑娘每一句歌聲都在讚美這個大好的天氣。她愉悅地剖水而行,沒有發現在一旁深深的蘆葦叢中,一個傳送陣早已悄然做成。

魏先邪與霍孚遠相對而坐,他們中間是一個狀如棋盤的圓陣,隱隱的浮著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