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3 / 3)

在漫天撒落的,不知是雪花,還是紙錢中,圍裹著肅穆白色的靈柩終是緩緩抬出王府。

她的身子輕輕地顫了一下,包著她的手,更緊地擁住她。

他以為她冷了嗎?

其實,她一點都不冷。

隻是,心裏,覺不到溫暖。

不能流淚。

在帝王麵前流淚,是大不敬,所以,她怎能流淚呢?

她將臉仰起,淚水,原來,真的會隨著仰起,悉數倒流回心內。

所有的悲痛苦澀,也一並地倒流回去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皇上,能放臣妾下來麼?”她低聲問。

抱著她的手,猶豫了一下,終是將她放到地上,她順勢跪了下去,這一跪,她的額,就印在那早就蓄積起的白雪上,額際的清冷,映著心底的清冷。

就這樣,她跪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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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禁宮深(07)

絳紫的身影隨著夕顏長跪於地後,就消失於她的身後。

再回來時,他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著她的一隻錦履。

剛剛她跪下時,他才發現,她的左足並沒有穿履,潔白的鞋襪,在寒風淒雪裏,應該很冷吧。

這個女子,對他而言,有點特別。

是的,特別。

他的唇邊浮起一抹笑意,用傘替她撐去漫天的飄雪,順著她跪拜的方向,目可及處,是一出殯的隊列,那該是她逝去的親人。

但,既入了深宮,出宮送葬,自然是不可能的。

這,才是禁宮最真實的本質。

殘忍,不會為任何所改變的殘忍。

曾經,有人試圖,化去這份殘忍,到頭,付出的,卻是命的代價。

心底轉過這一念時,他的眉心略蹙。

雪越來越大,出殯的隊列也終於消逝在視線裏。她這樣跪著,加上蛇毒雖祛,仍會有寒侵脾肺,恐怕,一場大病是免不了的。

“走遠了。”

徐徐說出這三字,他看到,跪伏於地的纖弱女子稍稍顫了一下,再凝眸時,她稍直身子,眸華最後望了一眼那早不見出殯隊列的東城甬道,然後,緩緩轉向他,依舊低眉斂眸:

“臣妾失儀了。”

她該與後宮那些女子是不同的。

可,為什麼,她也如她們一樣,帶著恭謹,帶著順從呢?

不,是有不同的。

在她看似恭謹、看似順從的背後,是拒人千裏的冷淡。

“今日你看到的一切,不能告訴任何人。你,可明白?”

甫啟唇,他聽到,自己的語音比這飄雪更為寒冷魄人。

原來,他也是這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人。

原來,他和她,其實是一類人。

惟有這樣,才能好好地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臣妾明白。”

她的聲音泠泠,簡單的四個字,沒有再多的言辭。

他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想帶她起來,她的手臂冰冷,在他的手觸到她的襖袖時,縱隔著厚厚的襖棉,他能覺到她向後一縮,旋即不露痕跡地避開他的相扶,姍姍起身。

她的額前有一排留海,這樣低垂螓首,他是看不清她臉上神色的,隻瞧見留海在她瑩玉般的臉上,投下一道陰影,亦襯得她的瓊鼻更顯高挺。

女子鼻高,自尊心,必是極強的。

不知怎地,他會想到這句話,他收回手,淡漠地問:

“你還可以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