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並關上殿門。
“得行宮藥泉和院正湯藥的調理,是大好不少。”她少了以往那份謹小慎微,隻語音如常地道。
“不知,顏兒的記憶,可曾有些許的恢複呢?”太後說出這句話,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猶抱著海兒的手。
她的手沒有絲毫的退縮,隻道:“院正雖替臣妾不時針灸,可,過去的一些事,始終回憶起來,都是模模糊糊,不甚清楚。”
“其他記不清,都不要緊,記著皇上對你的情意就行了。”
“太後,您的意思?”
“皇上已冊姝美人為皇後,她如今也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加上西侍中不惜冒生命危險,揭發了前任尚書令,這,也算是皇上對西家的一個恩賞。”
“嗯。”
她頷首,誰為皇後,與她都沒有關係。她從來不會計較這個。
“哀家知道,無論以前或現在,這些對你,都不是回計較的。而皇上會在不日後祭拜太廟時,冊封宸兒為太子。”
“太後,若皇後有孕,立太子一事,是否不急於一時呢?”她看似無意地說出這句話,話裏,自有她的試探。
“我朝自開朝以來,都是立長不立嫡,這規矩,是不會變的。但,哀家瞅著,現在的皇上,倒在立太子一事上一直有所躊躇,若非前幾日,群臣上了折子,齊請皇上盡早於禦駕親征前冊立太子,恐怕這事,還得擱上一陣。”
“禦駕親征?”這兩字比其餘的話,更進得了她的耳,她複吟出這兩字,眸底,終是做不到繼續平靜若水。
這一月間,她對這些,都是一無所知的。
隻此刻聽了,心底,不可避免的攫緊。
前一次的禦駕親征,尚曆曆在目,這一次,三國中僅剩下夜國,難道—
“是啊,和夜國這一戰,卻是難以避免了。夜國送來的走馬燈險危及龍體躬安,加上鳳夫人之死,與夜國又脫不開幹係,這一戰避無可避。”
“太後,您說什麼?”夕顏的頓覺轟地一聲,複問出這一句,哪怕帶著不敬。
“看來皇上瞞著未告訴你。對,鳳夫人慕湮除夕那晚,罹難於暮方庵,慕尚書令因愛女離世,性格大變,不惜政變諫言,本來該是死罪,皇上念著慕尚書令昔日保駕有功,隻做了流放的發落。”
太後的神情有絲黯然。
畢竟,慕家,是她一直要保,卻到如今,根本保不得的地步。
夕顏的唇瑟瑟發著抖,再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除夕那晚,是了,初一那會,李公公象是要回些什麼,可她彼時隻顧著貪念於自個的溫情蜜意裏,卻是根本沒有顧及其他的。
閉上眼睛,慕湮,去了?
她沒有辦法去接受這個事實,哪怕,這已是不容質疑的事實。
這件事,是否,又能看成是帝王間的謀算呢?
從慕湮最後一次來看她,不經意露出的那份落寞,她又豈會記不清呢?
她說,沒有孩子,就是解脫。
現在,死,是否才是真正的解脫呢?
而這一切,若非那晚她取了那支夕顏花簪,或許,一切就都不同了,至少,沒有不會死吧?
心,痛到辨不出任何其他的味道。
想流淚,可,眼底生疼的,竟是一滴淚都流不出了。
“顏兒,哀家沒有想到皇上連這都瞞了你。但,你要知道,他哪怕瞞你什麼,都是為了你好。”
她當然知道他是為了她好。
縱然,曾有過懷疑,曾有過傷心。
隻是,基於深沉的愛罷了。
“顏兒,哀家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地回答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