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回宮後,因怕懷上納蘭祿的孩子,無法交代,演了禦書房的一場戲。
戲演完後,她竟動了想懷上一個孩子的念頭。
不管這孩子是誰的,隻要外人以為是皇嗣就夠了。
於是,從此以後,倆個各有把柄握在對方手中的人,成就樂狼狽為奸的勾搭。
是啊,狼狽為奸,她和那人的交易,僅配得上這個詞。
過往的一幕幕從她眼前浮過,她望著窗外的月色,送飯的太監還沒來,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都三日了,把囚在這輝煌的殿中,無疑,是讓她的心在驚惶不安中,最後或崩潰,或妥協吧。
隻是,她不會就這麼容易崩潰或妥協,畢竟,納蘭祿若不救她,她定會把納蘭祿一並咬出來。
她的奸夫就是納蘭祿,不是嗎?
都是一死,死前找那個辦不好事的男人陪葬,也是好的。
殿門,卻在此時打開,有膳食房太監奉著食盒進來。
“娘娘,用膳了。”太監躬身道,並把食盒端上,附加了一句,“娘娘,今晚做的,是您最愛的浙菜。”
西藺姝冷冷地不發一言,那太監按著常規取出銀針,一一試過毒,接著,有每樣各取一筷嚐下,方將筷箸遞予西藺姝。
西藺姝接過筷箸,夾了一筷菜式,慢慢咽下,這一咽,她卻瞧到那名太監並沒退出殿外,仍是恭立在殿的那隅。
“你——”
她皺起眉,突然意識到不妙,太監雖躬下`身子,可是,她怎麼忽略了,這個身影這麼象一個人呢?
忙用手摳喉,欲將方才用下的菜式吐出,卻,再是吐不出。
而那太監在此時逼近她,聲音陰暗:“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難受?”
聲音不再尖利,正是納蘭祿的嗓子。
“你——”
“是不是覺得連說話都困難?別說了,省點力氣,說得越快,這毒運行的速度就越快。”納蘭祿輕輕地撂起她的發絲,一字一句複道,“誰會想到,我會扮作太監呢,又不怕死的在此時再進宮?話說,為了你,我可是又冒一次險啊。”
納蘭祿頓了一頓,又道:“所以,你該安心去了。帶著這個孽障孩子一起去吧,每年的清明,我會考慮給你們燒紙的。啊,今年的清明馬上就要到了呢,真是不錯的時間。”
這句話,說得那麼輕鬆。
是的,她死了,他為何不輕鬆呢?
西藺姝的手撫著腹部,那裏,明明有這個禽獸般男子的骨肉,待到這骨肉誕下,登基為帝,若為子,他其實就是真正的太上皇,她原以為,衝著這點,他都不會痛下殺手,反會幫她度過此劫。
是啊,隻要太後死了,這劫就散了。
她是中宮皇後,沒有被廢黜,並且這一事,又被太後刻意隱掖著的。
原以為的轉機,突然,在臨死前,她方意識到,不過是一招假借他人之手除去她的死棋。
這個他人,就是腹中孩子的生父。
從走出那步路開始,那行棋之人,就吃準他和她之間,沒有任何情意,有的,僅是互為謀算的交換。
這場交換,隨著事敗,他背後的那人,必是不會容罷。
畢竟,牽涉到鳳夫人一事,畢竟,牽涉到謀害太後、榮王一事。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她聽過,可,她卻始終不明白。
五髒六腑仿似被火灼了一樣的疼痛,這份疼痛裏,她看到眼前的男子,打開一瓶藥,慢慢服了下去,那是解藥吧,他以身試毒,當然會有解藥,她的手向那瓶解藥伸去,伸去——
卻,差了那一點,再是夠不到,夠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