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折抬起頭來吧。”
容雪淮恍然大悟一般:“這倒是,本君記性不好,一時給忘了。阿折,妖後殿下想要看看你呢,你還不快點抬頭給她仔細瞧瞧?”
他聲音中帶著一點鮮明的譏諷,還有隻要有耳朵的人就能聽出的濃厚威脅。
溫折聞言慢慢抬起頭來,順著容雪淮的意思做出一點畏縮恐懼的神情。
赤璽的目光從溫折的麵上劃過,似乎在辨別溫折神態的真偽。過了一會兒後,她的眼神中多了一抹不動聲色的失望。
“我妹妹走了十餘年,溫折畢竟是她唯一的骨血。”赤璽還在說著,隻是語氣並不像剛剛那麼堅定。
“殿下還真是堅持啊。”容雪淮哼笑了一聲:“既然殿下執意,本君也不能拂了你的麵子。”他的上身向前傾了傾:“我知道,殿下這次談過合約後,至少要與三位花君商量和親之事。據說妖王陛下訂給本君的和親對象,就是貴界的七皇子?”
他話音剛落,赤璽的麵孔就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而在大堂內的所有美人,俱都默不作聲,噤若寒蟬。
誰都知道,七皇子是當今妖後赤璽的唯一親生的孩子。他當然不可能是用以和親的對象——妖界本打算將三公主或四皇子送去與菡萏花君和親,另一個則作為媵人陪嫁——然而菡萏花君如果要求七皇子作為和親對象,那妖族大約也不能拒絕。
“紅蓮君真是說笑了。”赤璽這樣說,然而他的聲音中已經有了輕微的虛弱之感。
“本君沒什麼幽默感,也不大愛說笑。”容雪淮遺憾道:“倒不知貴界的七皇子是個什麼樣的性格。本君脾氣又不太好,也不知處不處的來啊。”
赤璽的眼中明顯的出現了幾分怒氣。
——如果如此赤摞裸的言語都不叫威脅,那還有什麼算是威脅?
“不過七皇子畢竟是妖後殿下的掌上明珠,若要皇子殿下背井離鄉,來本君這裏過上水土不服的日子,好像也太殘酷了些。”容雪淮畫風一轉:“妖後這樣有心,倒不如換個和親對象。溫折既是你同胞妹妹的唯一骨血,和你親若母子,你又一向對他關心備至。我看換他過來似乎就很合適啊。”
直到此刻,溫折才恍然:原來雪淮是這麼個意思。
他先是連消帶打的磨滅了妖後換走溫折的要求,又展示出自己對溫折的漫不經心,表達出溫折雖然在他身邊服侍,但並不受重視,沒有多少利用價值的事實。再故意提到妖後的親子作為和親對象,在幾乎踩上妖後底線後退卻一步,轉提出讓溫折做和親對象的要求。
這當然是個很狡猾的要求。先不提容雪淮本來就打算和溫折合道雙修,單是這樣一來,至少隔絕了妖族以和親之名光明正大向容雪淮這裏安插人手的道路。
而若容雪淮不這樣順勢而為,拒絕和親的要求是一樁事,在溫折身份已經被妖後一口點明後,和他合道難免會讓人有一些別的猜測。倒不如直接這樣陽謀明算,反而掌握主動權。
妖後聽到一半就明白了容雪淮的弦外之意。她頓了片刻,笑道:“溫折畢竟身份不夠,不堪擔當紅蓮君的良配。若花君真是喜歡,總要讓吾帶他回妖界,冊封一個皇子身份才好啊。”
“這就免了。”容雪淮揚了揚眉。看了他這番神態,溫折才明白為何他在外時會名聲不好——老實說,若不是親眼所見,溫折真不敢相信雪淮竟然還有如此會讓人恨的牙根癢癢的表情。
“本君用什麼東西,從來都隻要原汁原味。若要別人的手碰過,就是再華美的包裝,本君也下不去口。”容雪淮有點輕佻的挑起了溫折一縷頭發把玩:“若是妖後殿下真的有心,在人間冊封個皇子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赤璽眼神一顫,做了最後的堅持:“花君既然中意溫折,不妨讓他回去見一眼故鄉。”
“兩界議和結束後,本君願陪他一同前往妖界一睹異界風景。”容雪淮針鋒相對:“除此之外,溫折生於人界長於人界,人界才是他的故鄉。妖後殿下,我須申明一點:溫折全須全尾,都是本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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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月後,兩界的議和條款徹底敲定。妖族作為戰敗方簽下了一份確有偏頗的條約,但相應的,他們將迎來長達五千年的和平。
關於兩界議和後的和親事件,除了菡萏花君外,更有鳶尾、芍藥兩位花君作為和親對象。其中芍藥花君效法容雪淮的作為,從自己勢力中找到了一個可信而乖巧的半妖,交給妖後要她虛封一個名號過去。至於鳶尾花君,不日將迎娶妖族的五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