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醫院的,白天隻需在醫院坐班,處理緊急救助的Alpha軍士,晚上下班,就可以住回幹淨舒服的宿舍。
比如,現在這個時間,鎮守醫院的西蒙應該已經在回宿舍的路上了。
伊凡原本也申請了醫院的鎮守,所以當初隻帶那麼幾件衣服,就過來了。畢竟,他本就是個恬淡的性子,不管這幅身體有多強,都不想在外頭風吹日曬。
但那天在宿舍時,看見忽然過來尋他的先生,被緊緊抱在懷裏的時候,忽然就很想,離先生再近一點兒,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
是以離了向輔導員申請了第二天的隨軍。
至於理由……
伊凡看著眼前黃皮膚黑眼睛的學弟,說出了和昨晚一樣的話。
“我想試一試當初爸爸走過的路,體驗一下隨軍的感覺。”
再順著父親當初經商的路,重溫一遍。
從佛羅倫薩的亞德裏亞海出發,穿過聖城耶路撒冷,走過中東的沙漠,再翻越高高的喜馬拉雅山脈,最終到達遙遠的東方長安城。
看一看……那一路的風餐露宿和顛沛流離。
十五世紀末,父親初初離世時,那條路他就曾自己走過一遍。
四百年後的今天再走一回,若是走到終點時,等待他的,不再是對父親虛無的懷念,而是站在明媚天空下、身穿軍衣的先生……
金發的少年揚了揚唇角,露出兩顆甜酒窩。
單是想想,都心生歡喜。
*
一直埋頭走路的Alpha們,聽到符彬和伊凡的對話,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隊伍裏還有個嬌弱的Omega。
連忙停了疾行的步子,紛紛回頭。
“學長怎麼樣?”有人問。
累極的Alpha一屁股坐到地上:“你看看你們,一直瞎瘠薄走!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說,看把咱醫學院的同學給累的!”
大家一通哄笑:“哈哈哈哈,你是自己累的吧?人家Omega都沒坐呢,你丟不丟人!”
蘭斯輕飄飄走到隊伍最後,雙手搭在膝蓋上,彎了腰站到金發的少年麵前。
“累不累啊?這一路也不吭一聲?聽西蒙說,你走過最長的路,就是從Omega宿舍到少校的公寓?這麼高強度的走法,小身板受不受得住啊?腳上該不會都起泡了吧?”
伊凡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臉上泛起微微的紅。
聽到那一句“從Omega宿舍到少校的公寓”,恨不得整個腦袋都紮進腳下的青草地裏:西蒙這個人,究竟和先生他們胡說了些什麼啊!
蘭斯看小小的少年一直低著頭,也不說話,忍不住把自己腦袋歪得更低,整張臉都湊到人家麵前。
“咦,怎麼這麼悶葫蘆?該不會真起泡了,腳疼吧?還是……”
他說著,聲音忽得柔和下來,手指輕輕撩撥著少年額上短短的劉海,問:“想爸爸了?”
“這可怎麼辦,要不,你進我懷裏,讓我哄哄?”
伊凡嚇得一怔,連忙搖頭。
抬頭時,望著高高的學長,眼睛裏,像是融進了整片天空。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沒有想爸爸”。
然後,雙手捧著醫藥箱去了不遠處的空地。
而那個位置再往前一點,正是符彬坐的地方。
風,就從那裏吹來,帶著淺淺的桂花味。
*
晚上,大家吃過晚飯,紛紛累得倒頭就睡,隻留下兩位偵查兵還清醒著,留意周圍狀況。
皮糙肉厚的Alpha們,橫七豎八地躺在草地,身上隻蓋了薄薄的幹草,一個個鼾聲如雷。
伊凡也隨著大家,和衣躺在被火烘幹的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