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得像是初雪融化過後、留在樹葉上的水滴。
他一寸寸掃過小朋友蒼白的麵頰、緊閉的雙眼,眼瞼上才幹的淚痕,還有他因為匆匆而來都未來得及更換的睡衣。
最終才終於看到,少年朝下聳拉著的、還在滴血的手。
他坐在病床上,把小家夥緊緊抱在懷裏,溫熱的掌心順著少年的胳膊,一點點摸上去,最終抬起他軟軟的、滿是血的手掌,抵在唇角輕輕得、柔柔得,印下一吻。
吸血鬼的恢複力向來很強,受到信息素安撫的伊凡,掌心猙獰的傷口一點點結痂、愈合,蒼白的麵色也肉眼可見得、變得紅潤起來。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被抱在懷裏的少年已經又健康如初。
沒有享受過多的時間,ICU的大門忽然被推開。
一聲黑衣的小巫師跌跌撞撞得進來,一把掀開了半透的藍色隔離簾,“不不不,不好了大佬!我們被陛下發現了,我的腕表要炸了啊啊!他們已經奪命連環call我……”
話講到一半,硬生生頓住。
因為他看到,剛才還躺在病床上還無生命力的王子殿下,此時已經在病床上坐起。而他的懷裏抱著的,正是先前一路過關斬將,可謂呼風喚雨的吸血鬼大佬。
“……好幾遍……”他傻愣愣得把話說完。
床上的男人,緩緩轉頭朝他看來,食指放在唇邊比了個禁聲的手勢,而後抬起少年染血的手,用氣音輕聲問:“濕毛巾。”
弗恩看到伊凡幾乎染滿血的半條胳膊,當即眼睛撐得溜圓,忙拉上隔離簾,轉身去找醫生要濕毛巾。
這才發現,被迷魂的醫生們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都睡了過去。
弗恩在病房裏翻箱倒櫃好久,才終於找到一塊勉強算是毛巾的紗布。然後又跑去熱水供應區,把紗布濡濕洗了一遍,之後才風風火火地跑回來。
凱裏接過小巫師雙手呈上來的紗布,細細擦在少年睫毛邊上的淚痕,之後才抬起他軟軟的小手,把手上幾乎幹涸的血色一點點拭淨。
“那個,殿下,陛下和格蘭特總管輪番轟炸我們呢,大佬他不見了,肯定把陛下急瘋了,現在怎麼辦啊……而且,我和大佬一路迷魂過來的,他當時走得可著急,有些人記得要抹去記憶,有些就給忘了。我們會不會要有□□煩啊……”
凱裏搖頭,“這次謀殺我是有預謀的,我先秘密回王宮,等他們自露馬腳,到時把人一並抓獲,順便澄清我炸死的事就可以了。”他說完,把紗布遞還給弗恩,又把小家夥柔嫩的手掌包在掌心,放在唇邊一下又一下地吻著。
“至於凡凡闖出來的禍,我一並將人封口就是了。”
弗恩聽到之後,才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轉而湊到伊凡身邊,臉上都帶上了大大的笑。
“殿下我小聲和您說,大佬他這幾天想你想得都哭了,每天抱著衣服不鬆手……”
凱裏笑著注視著懷裏的人,微微頷首:“看出來了。”
弗恩:“還有哦……”說著,抬手指指伊凡的臉蛋兒,“他還在臥室裏麵,畫,luo,體。”
說完還嫌不夠勁爆一樣,指指凱裏,又指指金發的少年,說:“您的,和他的。”
身穿白色病號服的王子殿下,忽然就呼吸一頓。
而後輕輕柔柔得笑了。
眉梢一挑,一個“哦”字揚了尾音,繾綣又玩味。
*
伊凡是在殿下的臥室裏醒來的,睜眼時,眼裏還有些迷茫。
這感覺,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他最愛的殿下險些離他而去。
他動動已經睡僵的身子,身後響起熟悉而又溫柔的聲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