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太清楚林二爺為何突然決定闖進去,但我知道一定有原因。
所以我和二叔沒多想,緊跟著一起走進去。
來到屍體前,發現二麻子雙眼緊閉,並沒有睜開。
我心裏七上八下,生怕他再次睜眼,把我嚇得屁滾尿流。
林二爺請出文房四寶,再次寫“秧榜”。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這東西。
他在黃紙上寫的字體,讓我覺得很奇怪。
也可能是我知識量不夠,我從沒見過這種字體。
鏗鏘有力,每個字的收尾筆畫都顯得很剛勁。
通過林二爺的介紹,我才明白,果然這種寫法是“秧榜”專用字體。
如果字體像蜘蛛爬一樣難看,死者家屬肯定會不高興,而且也顯得不專業。
這秧榜的字講究剛勁有力,不光麵子上過得去,也能鎮得住“秧”。
雖然和書法家比不了,但這門手藝也有自己的寫法。
林二爺管這種字體叫做“鋼籇”,這是他們寫殃榜統一的字體。
這不是瞎說的,曆史是有見證的。
《史記》上記載,從宋代開始就有了寫“秧文”這一說。
那時候達官貴人下葬,就會在陶器上寫秧文,意圖是對死者的祈福。
這個字體就是從那時候延續下來的。
但“秧榜”這東西,一般隻能用在正常死亡的死者身上。
如果非正常死亡用這個,很容易出事。
林二爺說,“秧榜”在晚清時期某些地方很盛行,這門手藝也養活了一批陰陽先生。
陰陽先生在寫“秧榜”的時候,一旦發現死者非正常死亡,就會立刻報官,拒絕再寫。
所以,那個時候官府很認這個東西,就像我說的,它就相當於死亡證明。
隻有陰陽先生開了“秧榜”,死者才能正常下葬。
我還真蒙對了,現在的醫學死亡證明,還真就是從“秧榜”演變過來的。
先不多說了,回到正題吧。
寫完後,林二爺將“秧榜”吹幹,蓋在二麻子臉上。
然後他又掏出兩枚銅錢,放在秧榜上,左右眼的位置。
大家應該都知道,紙蓋在臉上是有坡度的,任何東西放上去,很容易滑下來。
但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兩枚硬幣是吸上去的。
就像吸鐵石的效果一樣,牢牢的吸住了雙眼,以至於秧榜都被壓得有些褶皺。
這……這不科學啊!
我和二叔都看傻了。
林二爺卻很淡定,也不說話,收拾東西轉身就走。
我們也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這次“鬼打牆”真的消失了。
二麻子家也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不得不佩服林二爺的能力,剛才那一招就像變戲法似的。
林二爺說這二麻子幹了十幾年的屠戶,身上的“陰氣兒”太重。
所以死後不安生,還要來禍害我們。
眼睛是靈魂的“窗口”,活人是這樣,死人也是一個道理。
封住他的眼睛,“鬼打牆”自然就消失了。
驚愕之餘,我又想到一個問題。
不是說“秧榜”隻能給正常死亡的人寫麼?
但二麻子是橫死的,為什麼還能給他寫“秧榜”呢?
林二爺笑了笑,說那都是老一輩的規矩了,這都多少年過去了,規矩早變了。
想想也是,時代變遷,這很正常。
我心中不停地琢磨這個神秘的“秧榜”,今天算是開眼了。
我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和林二爺學學這本領。
邊聊邊走,沒多會兒我們就到了奶奶的墳頭前。
由於天黑看不清楚,但我們都能感覺到,墳前有東西。
當我打開手機電筒的一瞬間,嚇得我渾身汗毛豎起!
有四隻黃鼠狼,一字排開,弓著身子蹲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
二十一個赤膊的青壯年,圍住墳頭,全都跪在地上,腦袋也耷拉著!
他們每個人的身前,都插著一把殺豬刀!
大晚上的,在墳前出現這樣的場景,已經不能用詭異來形容了。
不光我和二叔被嚇到,就連林二爺也是驚得目瞪口呆,身子微微顫抖!
如果沒猜錯,這四隻黃鼠狼應該是那天看到的。
掃了一眼,這21個人,應該都是那天參與鎮場開棺的青壯年。
二麻子死了,應該還剩下20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