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二爺這表情,我們三人對望了一眼。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二麻子不見了?
不過,這次我猜錯了,二麻子完好無缺的躺在裏麵。
而讓林二爺驚詫的是,他身上的這套“老衣裳”。
“老衣裳”是我們這的方言,也就是“壽衣”的意思。
記得給他清理身體的時候,隻是找了一件他生前穿的幹淨衣服。
那這套“老衣裳”是哪來的?
林二爺扭頭問我們,是誰給他穿上的?
我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
我二叔有點不耐煩,都這時候了,還管這事幹啥?興許是張喜順給他穿的。
不過林二爺當時沒說什麼,合上棺材蓋,我們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我媽做好了飯,我們沒啥胃口,隨便吃了點。
林二爺讓大家先補個覺,晚上還有的忙乎。
回到屋裏,我剛要入睡,林二爺進來了。
看他那表情,我知道肯定有事找我。
果不其然,他坐到床邊,開門見山的問我,想不想知道二麻子為啥被穿老衣裳?
我頓時來了興趣,讓他給我講講到底咋回事。
林二爺說問題關鍵在這老衣裳有問題。
一件看似普通的壽衣,裏麵卻大有講究!
在白事行業裏頭,有種活計叫“壽衣匠”,專門做壽衣。
一般壽衣的用料不用皮毛的,意思是怕逝者來生會變成獸類。
所以大部分用料都是“絹棉”,意思是“眷戀”。
第二,穿壽衣的數量更是大有講究。
活人不管幹什麼,講究的是“忌單喜雙”,而逝者的喪禮中任何一個流程,都講究“忌雙喜單”。
壽衣也不例外,懂行的人都知道,要“五領三腰”,即:五件上衣,三件裙褲。
還有很多搭配方麵的講究,不再細說。
林二爺說問題最大的地方就在於,二麻子這套壽衣很明顯是獸皮做的。
林二爺一下就看出了端倪,所以他直接想到了壽衣的數量。
再一翻看,果然又發現了問題。
上衣和褲子分別是裏外兩套。
這分明就是“好事成雙”的意思!
從而得出結論,有人希望二麻子來生變成“獸類”,而且“好事成雙”,意思就是希望他家裏再死一個!
我勒個去!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怪不得二麻子不安生,給他穿上這樣的“老衣裳”,換誰都得鬧騰!
林二爺讓我跟他一起回想回想,村裏有誰會做壽衣的?
我仔細想了一下,我們村除了二麻子這個屠戶,好像沒有誰會啥手藝了,村裏很多人都好吃懶惰。
我問林二爺,他比我年長,更應該知道村裏的情況。
他眉頭緊皺,想了半天,確實想不出來誰會做壽衣。
他說二麻子身上這套壽衣,絕不是普通裁縫能做出來的。
因為除了他說的那些講究之外,上麵的圖案以及搭配方式,絕對是內行人的手法。
又聊了一會兒,眼皮開始打架,實在撐不住了,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我醒來,發現家裏隻剩下我媽在做飯。
我一看天都黑了,他們肯定去二麻子家了。
我連飯都顧不上吃,轉身就走了。
到了二麻子家,門外已經圍了不少人,好多人都不敢進去,卻又想看熱鬧。
進了院子,發現院裏接了好幾盞燈,比之前亮堂了不少。
我爸跟二叔三叔正忙著把張喜順抬到木板床上。
這大半天過去了,敢情張喜順還沒醒過來。
林二爺見我來了,揮手叫我過去。
他告訴我,又出麻煩了,張喜順一直醒不過來,八成是丟了魂。
但現在搞不清楚,是他自己丟了魂,還是讓二麻子把魂勾了去。
所以現在準備把張喜順的魂給找回來。
我一聽,心裏又涼了半截,看來今晚二麻子下葬又懸了。
林二爺吩咐我,把陰燈拿過來,放在張喜順旁邊。
我拿過陰燈,往這邊走。
走的過程中,脖子涼颼颼的,總感覺有人在朝我吹氣。
一想到這,心裏莫名的一種恐懼感油然而生。
林二爺大聲對我說,把陰燈舉過頭頂!不要回頭,什麼都不要管!
我強忍著恐懼,提著陰燈放到了張喜順的床頭。
放下陰燈那那一瞬間,那種陰森的感覺不見了,一切恢複了正常。
我戰戰兢兢地問林二爺,剛才身後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