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撥弄這一根琴弦,“錚”的一聲,清脆悅耳,柔聲道:“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燕天弛想了想,準備把在花滿樓聽到的事情全盤脫出,“屬下今日看到如煙姑娘出了王府……”一直以來,他從未承認過她“王妃”的身份,要不是看在她懷孕的份上,他才不會低聲下氣對待一個青樓女子,得知她是假懷孕之後,更是燃起滿腔怒火!

“她是去散心吧……”皇甫陵還在為如煙“小產”的事耿耿於懷,對於她的外出,並不感到意外。

燕天弛聽後無奈,王爺怎就往那壞處想呢?難怪以王爺溫潤的菩薩心腸,才害他狠不下心來趕走如煙,更是毀了自己的幸福!

“如煙去了花滿樓!”

“她去那裏做什麼?”皇甫陵一直認為她早就與那裏脫離了關係,殊不知還有來往。

“屬下一開始也不清楚,後來與子清一同跟蹤過去,才得知那花滿樓竟是西域人的地盤,而那裏的戚二娘與外邦人有所勾結,隻怕他們早已密謀多時,隻為等待攻打我國!”燕天弛極為擔憂道。

按在琴弦之上的雙手一個哆嗦,發出淩亂的雜音,十分刺耳。

他平靜如水的眸子倏地一動,隨即又淡淡道:“原來如此,該來的還是來了。”其實他早就有所懷疑,從如煙進府到塔姆之死,所有的線索好像都在往那裏牽引。

燕天弛完全沒有料到王爺會如此波瀾不驚,還想說什麼,卻被他打斷道:“你剛才說,你與子清一同……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屬下當時一心觀察如煙,並未向他多問。”燕天弛暗恨自己倒是忽略了這個,心想這小子似乎是有意前來,而且關注王府時日已久。

“皇宮近日可有何動靜?”他自稱“抱病在身”,不便上朝,所以已遠離朝堂多日,對於廟堂之事更是不聞不問。

燕天弛不明白王爺為何又問起宮中狀況,好奇之下,卻仍是老實回答:“回王爺,動靜不大,不過……”

“不過什麼?”

“有人見到皇後娘娘頭發白了不少……”燕天弛突然想到在“花滿樓”見到小皇子一事,可是宮中並未傳出皇後娘娘已經分娩,又怎會有皇子?

“還有一事,屬下在花滿樓見到一嬰孩,據戚媽媽說,那孩子是當今皇子……王爺,這事是不是有點古怪?”

皇甫陵心頭一震,的確感到可疑……她長了白發……她為何會長了白發……莫名的開始為她擔心……

其實,他所有的心▓

清冷的宮殿中,如今隻有宛清一人。自沈君山走後,她便遣散了所有宮人,獨自守著他倆曾經的回憶。

梅型墜子別在腰間,時不時地撫弄以此懷念,對他,始終有說不出的遺憾。

“你走後,這裏便沒有了歡笑……”

想起兩人曾經在一起的畫麵,想起他們之間沒完沒了的吵嘴,想起在明國為數不長的獨處時間……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自己,縱使自己冷眼旁觀,他仍是無怨無悔。

和衣躺在榻上,無意間觸碰到一件衣物,側身一看,那是很久之前自己親手縫製的嬰孩衣裳,一件冬日的褂子,尚有一粒扣子未能縫上。那天,她正是縫著這件衣裳與他談話,就好像是不久之前的事……

她輕輕地將小褂子貼到胸`前,有那天的回憶,似乎也有孩子的溫度……

她的孩子……她苦命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雖然不願意承認孩子的親爹是當今聖上,她卻認了,因為她隻要孩子就好……

娘……您已經有了外孫了……

感受著這一層縹緲的空氣,她睡著了。

睡夢間,隱隱有個聲音在呼喚自己……

“宛兒……”

“宛兒……”

“你是誰?”她極力想要抓住那個身影,卻怎麼也觸摸不到。

“宛兒……”

又來了……

“宛兒,是娘啊……快到娘這兒來……”那個聲音的主人在招手呼喚她。

“娘?”娘不是早就死了嗎?

“娘,你還活著嗎?”

“傻丫頭,人死不能複生,你隻是在夢裏……”

夢?原來自己在做夢……

“宛兒,你是不是很痛苦?”

在現實中無法宣泄的情緒,到了夢裏便全數爆發開來,“嗯!女兒很痛苦……娘走了,爹也走了,就連大師也圓寂了,嘉央哥哥取了別人,孩子不見了,表哥也因我而死……娘,女兒真的好痛苦……”

她無盡地在母親麵前哭訴,訴說多年來的痛苦!

“傻孩子,這都是命啊!你應該好好看看自己的心,莫要被眼前的屏障蒙蔽了雙眼,隻要用心去看,一切誤會和災難都會解除……”

“娘,女兒不明白……您告訴女兒,到底要怎麼做,才不會感到痛苦?”

“心是自己的,娘不能幫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可是……”

“好了,時間到了,你也該醒了,後會無期……”

這難得的重逢,就在一場煙霧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