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鴉雀無聲。
咕嚕嚕的聲響顯得分外凸出,沈棠低頭一看,一顆血糊糊的人頭,黏著滿臉的頭發,死不瞑目的瞪著他,而另外一邊,耳朵尖尖的精靈甩幹淨劍上的血珠後,身板筆直,目光明亮的看著他。
她一個激動,把最後的活口給割了腦袋。
沈棠:“……”
——
陛下(⊙_⊙):朕,好像……受了驚嚇。
第7章
朕還沒問話仙尊你怎麼就把他腦袋割了?!
不止沈棠淩亂了,村民也被諾紋的凶殘給驚呆了,果然,就連神仙也不能貌相的。
諾紋從腳邊的屍體上跨過去,銀發在月光下泛著柔光,給人一種聖潔高貴的感覺,當她開口,宛若音樂一般動聽的聲音在夜色中流淌,蒙福之地的精靈語言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人們的傷痛似乎有所緩解。
“我相信你從他的嘴巴裏問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他的眼中已沒有活人的感情,他給我的感覺就像充滿了惡臭的半獸人。”諾紋謹遵沈棠的叮囑,沒有動用空間指環中的長劍,取下了自己的雙劍之一遞給沈棠,“你從村民中帶走一個人去報信,騎上強盜們留下的馬,我在這裏守著。”她握住沈棠持劍的手,半閉著眼睛,吟唱著咒語,沈棠感到一股暖流在身體裏流淌著,暖融了他的心,他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在剛才,他和諾紋之間仿佛建立了一種奇特的感應。
諾紋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
“這把雙劍,如果其中一把染血,另一個持劍的主人能夠立刻感覺到。”
沈棠: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的感覺……朕和仙尊的關係再次前進了一大步!
“去吧!”諾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棠縱使一時間感觸良多,現在也不是合適的與諾紋暢談的時機,他趁機回握了一把諾紋的手,眼神純潔:“仙尊,我會很快回來的。”
然後陛下帶著一個會騎馬的年輕人,快馬加鞭,絕塵而去。
語言不通,不妨礙諾紋幫助村民安頓傷患,僥幸沒死也沒受傷的青壯年在安頓好傷患後,繼續收斂死者,若是看到強盜的屍體,雖不至於用他們的屍體泄恨,但免不了狠狠的唾棄一番。
諾紋的咒語能緩解痛苦,但治標不治本,如果治愈傷痛必須輔以相應的草藥或者藥物,盡管如此,村民們已然把她當成大仙來看待了。
沈棠這邊的進展遠沒有想象當中的順利,先是被攔在城外,守城的不肯放行,沈棠不得不故弄玄虛,讓對方以為自己是隱瞞身份的大人物,將信將疑的開了門,後來到縣衙報案,沈棠繼續假裝“大人物”,雖然被衙差領進了門,卻隻見到了縣官的幕僚沒見到縣官本人,等對方知道宋桂村被滅,而他們在鬆桂村打敗了鬼煞山的強盜,非但不喜,反而驚慌失措起來,生怕被鬼煞山的強盜得知此事遭受瘋狂報複,拒絕派人到鬆桂村,冷著臉把沈棠和另外一名村民給“請了”出去。
沈棠氣的手指冰冷,虧的他好歹做了將近十年的皇帝,能壓得下年輕人的方剛血性,勉強忍耐著才沒當場動手痛扁幕僚,把事情給鬧大。
若朕還是皇帝……
再次起了這樣的念頭,再次意識到自個兒已經不是九五之尊的沈棠沒了一開始的輕鬆愜意,心裏老大不爽的哼了一聲,冷臉拂袖,沉聲道:“我們回去。”
和他一道的年輕人雖然也滿心憤慨不平,見沈棠冷了臉,一身可怕的低氣壓,沒敢吭聲,悶聲不響的上了馬,怎麼來的就得怎麼回去,隻是不知道回去了要如何麵對心懷期望的村民們。
不過沈棠並沒有像年輕人想的那樣立刻回去,官府無能不肯插手,大夫卻一定要帶回去的,等沈棠接連被三個大夫給拒絕,威逼利誘各種手段都使出來,領著第四個大夫出城的時候,已到了四更天,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幸好諾紋不單單是精靈,她還是一個戰士,除了精靈必備的技能外,她對處理外傷也很有一手,沈棠帶回來的大夫看到的景象比起沈棠的描述其實要好很多。
大夫的怒氣在路上已經發泄了一大半,快到村子的時候,沈棠有機會對大夫說明情況,空氣中的血腥味很濃,強盜的屍體都在空地上堆著,背著藥箱的大夫沒多廢話,進了村子就馬上開始著手醫治傷患,沈棠想著等事情平息後再好好的給大夫道個歉,那邊與沈棠同行的年輕人正義憤填膺的訴說著官府的冷漠無情,大家情緒十分激動,沈棠不得不放下對諾紋的牽掛,先安撫眾人的情緒。
“諸位請放心,就算官府中人貪生怕死,不願意插手此事,我們天下第一莊卻一定會為大家報這個仇,保護大家不再受那夥凶徒的傷害!”
沈棠不失時機的替“天下第一莊”做宣傳。
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諾紋喚道:“沈棠。”
“諾紋!”沈棠一喜,隨即想到自己這次進城差不多算是無功而返,又微微歎口氣,愧疚的說道,“讓你失望了。”
雖然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失望,諾紋還是很提心的先安慰了一下沈棠,拍拍他的肩膀,就像拍一隻垂頭喪氣的大狗一樣,摸摸他腦袋,語氣慈愛的說道:“不用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