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盲目地將車駛向台北。
“想去哪家喝下午茶?”
“隨便。”
“要港式還是西式?”
“隨便。”她眺望窗外,唇畔始終掛著一抹看不出是高興或失意的淺笑。他感覺得出她那對晶亮的眸子裏,勢必正在計算著什麼。
沒錯——她的確正盤算著該如何對付賴徹的蠻橫和不講理。
是他說,要她對他的朋友禮貌的。
她不隻是“禮貌”,還可以“熱情”。
與其像個傻瓜似的任他穿梭於女人堆裏,不如她也別放棄和男人周旋的權利。
賴徹要她別管他、別幹涉他。
好啊!要自由,她就比他更自由。他若放蕩,她就比他更放蕩。他壞,她會比他更壞。反正他不在乎嘛!行——那大家就一起來“藐視”這荒唐的婚姻製度。
她絕不要笨笨地求他來愛自己。
她承認這種行為太孩子氣,但她豁出去了。
而這個陳興簡直是上天的恩賜。程芬淇轉頭盯著他。
陳興被瞧得口幹舌燥,一股男性的虛榮感征服了他。沒想到一向號稱“女性殺手”的賴徹,竟罩不住自己的老婆。
咳——他緊張得猛清喉嚨。
“喝完茶,帶我去吃飯,好嗎?”她嗲聲地說。
“當然好。”
“陳導,台北有哪些地方好玩的,我們去瘋它一晚——”
“好是好,可是——賴徹不介意嗎?”他可不想激怒賴徹。
她甜甜一笑。“放心,是他要我對他的朋友好的。他很喜歡我‘招待’他的朋友。”
“那太好了。”這賴徹真是越來越不霸道了,連老婆都讓出去陪朋友。
陳興加快了車速,駛向台北,心底已盤算過幾處好地方,打算要帶她好好瘋一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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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已經過了十二點。
賴徹憤怒地頻頻看鍾。桌上的煙灰缸已經堆滿了煙屑,客廳安靜到隻聽得見他來回踱步的聲音。
他不僅憤怒,還很擔心。他打了電話問過芬淇電話簿上所有的朋友,但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他該報警嗎?
她會不會是離家出走了?賴徹頹喪地將門開開關關,最後扶在門框邊歎氣。
入夜後,院裏的青竹隨風擺動的姿態帶著妖豔詭異的氣息。
也許——他不該那樣凶她。他的心因見不到她而亂成一片。
她不重要嗎?不,她該死的重要!
他氣自己無法抗拒,氣自己培養了那麼多“不愛”的功夫,然而一見到程芬淇,竟全盤崩潰。
她的消失,令他再次記起那種在乎一個人的痛苦,令他心神不寧,什麼事也無法做……
突然間,一聲刺耳的煞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
從敞開的大門外,賴徹聽見她飽含醉意的笑聲,而那天殺的陳興正趕去攙扶她搖晃的身子。他倆一路打打鬧鬧、歪歪斜斜地走進來。
“我下次還要你陪我去那——”程芬淇語意不清地,朦朧中忽見一道僵直的身影筆直前來,憤怒的眸光似要吃人。
“賴徹?”她驚訝地低呼一聲。
“砰”的一聲,陳興被轟了一拳,正中右眼。
他嚇得轉身逃回車內。“你瘋啦?你瘋了啊!”
下一秒,車門已被賴徹踢凹,跟著他拾起地上的磚頭打碎車窗。
再待下去準會鬧出人命,陳興引擎一開,迅速逃命去也,留下程芬淇獨自麵對一匹發瘋的惡狼。
賴徹見陳興已逃得無影無蹤,目標立刻轉向廊前一臉蒼白、酒醒大半的芬淇。
不妙!她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芬淇轉身立刻逃向屋內,想關門——但已來不及,他一腳踹破木門,用力抓住她。
“你瘋啦?放開我!”她以為自己早已不再害怕任何事,然而此刻他發狂的麵容卻叫她渾身戰栗。
他迅速而粗暴地將她推倒在地,然後用力將她的雙肩揪上摔下,激動地咆哮。“永遠不準背叛我,永遠!”他暴喝。“你聽見沒有!”
她渾身發疼,猛烈的搖晃亦令她頭昏目眩。
她未曾見過他如此粗暴的一麵,刹那間,隻是顫唞著雙♪唇,說不出半句話。
賴徹俯身瞪著她,他氣不可抑,幾乎想宰了她。
對一匹孤寂的狼而言,伴侶叛離的痛苦足以撕裂心肺。“狼”很難去愛,而一旦愛上,即不能自拔。
一個美琳,已教他心碎、負傷多年。
而這程芬淇,竟也當著他的麵,被別的男人擁在懷裏。他瘋了?是——他是氣瘋了、嫉妒瘋了。
而震怒的風暴中,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喚醒了他。
她不曾在他麵前掉過眼淚。
然而在這一陣狂亂中,她蒼白的臉上滾落一滴淚水。
突地,賴徹意識到自己有多粗暴、多凶惡,他木然地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