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段(1 / 2)

「那麼,你坐過來。」我潤筆,望著你,你聽話走近,讓我將你抱坐在膝頭,再道:「握著筆。」

你拿住軟毫。

「將你自己畫上去。」我看著你小手的視線逐漸變模糊,熱辣的水霧灼燙著我的眼,我閉眼忍痛,感覺水痕滑過臉頰,陌生的溼潤。

你仰轉著頭覷我,我垂著頸,不讓你看見我此時的任何表情。

「可我不知道怎麼畫,你帶著我畫,好不好?」

本想藉由你的手,讓你能陪著我入畫,而毋需被秘術束縛著生命,就算畫撕了,你仍能安然無恙,你卻軟言央求。

我知道,一旦畫中有你,我便不可能毀畫,或是畫毀,你將陪著我殞命。

我伸過手掌,在你的手背旁遲疑不決,你在等待著我,甚至準備拿另隻手捉過我的,我沒等你的催促,輕緩將手覆在你手上,收緊了指,掌心裏,滿滿都是你。

繪下你的眼、畫下你的唇,我閉著眼,你的臉龐在眼簾出現,我深深呼吸,肺葉裏全是你的味道。

是你阻止了我輕賤生命的念頭,你不會知道,你的存在,拚湊了另外一顆不全的心;你不會知道,你無心之中,救下了我。

從這一刻開始,我立誓,絕不讓彼此再孤單。

如同畫裏你我,成雙成對.....

[番外:以前]

呂軼晨聽到她巴不得催他快快娶妻,一副忙要出清他的模樣,即使他話裏的姑娘從頭到尾都是她,聽在他耳裏還是相當不快。

「不,那姑娘還蠢到沒成長,還幼稚得讓人咬牙切齒。」他臉在笑,牙在咬,青筋突出。

還沒成長?還很幼稚?難道不是她之前看的那些繪卷,而是新一批送來求婚的美人圖?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斐知畫可搶手了,身有文采、學有專精、溫文儒雅,活脫脫就是乘龍快婿的不二人選,會有人不斷想將閨女送來供他挑選也不是怪事。

「不會那姑娘才及笄吧?老牛吃嫩草喔。」她頂頂他的胸口,用著調侃的口吻神情說道。改明兒個她去找爺爺套套話,瞧瞧哪家閨女被他選中……她是可以直接纏著呂軼晨問啦,但……她不怎麼想從他口中聽到那位姑娘的名字。

原本如夏還在笑,可是卻覺得臉好酸,像是太刻意牽動兩頰的笑,僵硬不已,不過她還是勉強維持住。

「……」呂軼晨現在懊惱起之前引導她往誤解的方向走,他已經弄不清苦惱的人是她還是他自己了!

「對了,我還記得那時是這樣畫的!」如夏跳開了這個她不敢太深究的話題,重新執筆,憑著淺淺記憶,在他的曇花圖上畫下當年她繪的求親畫像。

「你現在比較成熟了些,不像那時年紀小,別再把自己畫成小女孩。」

「你想說我老就是了。」她斜目瞪他,他不知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喜歡聽人這樣說的嗎?

「要比老也是我多老你幾年。」他握住那隻停頓在半空,不知從何下手的柔荑。她會淡忘那張畫的模樣,他卻不會,因為那張圖已經深烙在心底。他領著她的手,將她不確定的部分補全。

「誰叫你活該比我早生幾年。」

她覺得手背熱熱的,感覺到他指節好有力,帶著她在畫紙上悠遊……

「如夏,記不記得我以前教過你畫畫?」

她沒應聲,可是腦袋點了點。

那是好小好小的事情了……

他是她的啟蒙師父,她開始拿筆就是因他而來的。

「記不記得我以前也是這樣握著你的手,一筆一筆教著你畫?」

「嗯。」

「那時你很喜歡我,時常來找我。」

「我、我才沒有喜歡你!」她麵露窘紅,所幸她是背對著他,不會讓他看到她的羞赧。「我去找你也不過是因為你和我一樣,我沒了爹娘,你也剛巧成為孤兒,我、我同情你罷了。」兩個都是寄人籬下,雖然她是被爺爺領回府裏養,但情況和他相去不遠,而且她那時很小,卻能感覺南宮家沒有人喜歡她,她孤孤單單的,而他也是。

「那你現在為什麼不同情我了?為什麼不像之前願意將時間都花在陪我說話?」畫紙上的如夏精致巧笑,在他筆下成形。

「我為什麼要同情一個倍受寵愛的天之驕子?又為什麼要將時間花在一個時時刻刻身邊都有好多人圍繞著的你身上?」該被同情的、該被陪伴的……是她吧。

「自從你不再來的那天起,我變得很孤單——」

聽見他那麼微弱的淺音,如夏幾乎忍不住想輕輕撫摸他的頭,然而她才是最想說出這句話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