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個排場,平日裏連出恭都要神龍擺尾、不搞得波濤洶湧氣勢如虹絕不甘休。老龍王年紀大了死要麵子,偏生玉帝老不記得給他個機會現兩手,老龍王被晾得心灰意冷心如死灰。此番好容易有個舞台讓他大展身手,據說老龍王一早就養精蓄銳、把個搬運工也當得欣喜若狂十分稱職。
可惜啊可惜,東海龍王掌管天下之水,若是在海麵上吼上兩嗓子必定是波瀾壯闊攝人心魄十分拉風。可我這嶽山滿打滿算也才一條小溪、一小片湖,老龍王此番雄心壯誌吼破了嗓子,卻十分不幸統共掀起一個小水花。
但聞老君“唉喲”一聲抬腳避開,不曾沾上半滴水。
老龍王十分受傷。
他陰沉著臉交付了八卦爐與老君,沒有立刻回他的龍宮卻一轉身將矛頭轉向了我:“你可是嶽山的山神?”
我揪著衣襟左顧右盼:“這這這,小仙是後來的,嶽山是另一個山神做主——”
老龍王目光如炬:“你這嶽山風景秀麗鍾靈毓秀,卻隻有這兩條小水溝實在難看。本王看你這小葵花慧根十足十分投緣,這就上奏雷神劈了嶽山的山脈、斬了嶽山的靈根,將我浩瀚東海水引進來如何?”
我汗如雨下,這這這,這如何使得?
山神啊山神,這關鍵的時刻你卻不像個男人教我這個弱女子擋在前頭,再拖下去嶽山靈根被劈了,你小命就沒了!
我尋思著無論如何要拖上一拖,在老龍王如斯殷切熱烈的眼神壓迫下連思考都萬分艱難。忽而我靈光一閃憶起那老龍王家三太子的事情(大家一定記得三太子被哪吒抽筋扒皮的故事吧),聽聞這些年都不太敢有人和他老人家談起這短命的三太子,老龍王必定想兒子想得緊。我不妨將這話題與他嘮上一嘮,權且拖時間。
我清了清喉嚨正要開口,忽聞背後一低沉沙啞的男聲響起,我轉頭一看,正是傷已養得差不多的神采奕奕的金鵬大神。
即使沒有太陽照耀,他一頭飄逸金發依舊流光溢彩極是華美。
他笑盈盈地瞧著老龍王:“這不是東海的敖廣嗎?今日刮的什麼風,竟叫我三生有幸見到了你!”
不過一瞬,老龍王原本誌在必得的剽悍眼神頓時消失無蹤,卻縮手縮腳眼神閃躲。一條龍活生生被金鵬大神輕飄飄一句話給逼成了一條蟲,叫我十分詫異與佩服。
老龍王竟手腳皆在哆嗦:“小龍見過大鵬菩薩。大鵬菩薩平日裏不是在西天聽佛祖開壇布經,就是在北冥打坐參禪,小龍怎有機會瞻仰菩薩尊容?菩薩這句話卻叫小龍如何禁得起?”
金鵬大神眼角越發眯得利害:“你東海敖廣禁不起,這天下還有誰禁得起?想我大鵬鳥仰慕東海敖廣是個爽快的人,幾千年來幾次三番下帖托你送我幾條火龍或應龍,你推三阻四說沒有。一百多年前扶桑三足烏向你要龍,你轉身便挑了最肥最大的火龍送了他好幾條,還隨贈了一條最難得的青龍。此番厚此薄彼,你敖廣還敢說你沒有蔑視我大鵬金翅鳥?!”
很久以前聽說的一個傳聞忽然跳進了腦海,我頓覺寒毛直豎,嚇出了一身冷汗——
老龍王眼角青筋陣陣跳起:“這如何是小龍厚此薄彼?隻是十殿下要龍隻要三條,用來當坐騎的;您要龍開口便是三百條,卻是用來吃的。小龍不能救下北冥的蟠螭一族,卻決不能再將火龍、應龍送與您口中!”
話音剛落原本在不遠處悠閑捕食的八條應龍忽而好似受了驚嚇,齊齊掙紮逃竄起來,朝著我們這個方向仰天長鳴。
我與老龍王一齊抖。
原來原來,難怪日前他說他愛吃的食物我準備不來。
這西天如來處的金翅大鵬鳥以食龍為生,難怪與老龍王親切不起來。打個在人間耳熟能詳的比方,這場景簡直就是耗子見了貓啊!
金鵬大神極是向往地看了那應龍群許久,回頭對著悲憤不已的老龍王說道:“敖廣如此說卻將我誤會成貪圖口腹之欲的惡棍了。你莫說什麼吃不吃的話,那群火龍被嚇到了。”
我與老龍王怒目而視——分明是你,是你嚇到它了!
老龍王一把年紀顯然禁不起這般調♪戲,作揖拜別匆匆帶上弟弟敖欽並上八條應龍飛升上了天。
金鵬大神無限可惜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從沒嚐過,卻不知那應龍什麼滋味……”
我覺得兩腳皆在發抖,左思右想覺得生物鏈上這一環著實無比神奇。
金鵬大神沉浸在到嘴的龍卻眼睜睜見它飛了的痛苦中,那頭老君已經起了爐子開了火,就等將那不聽話的三足烏下鍋。
十皇子到底心孩子氣,麵上雖保持著一派鎮定,手卻在寬大的袖子下緊緊抓住我的手,很有些發抖。
我想了又想,便向老君討教了煽風點火的規矩細則,自告奮勇要為十皇子護法。
十皇子漆黑的眼眸霎時星光閃閃甚是動人,二話不說便脫了外袍跳了八卦爐。
金鵬大神默默抬頭看了我一眼,金色長發散下來遮住了大半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某米終於搬完了家可以安心更文啦!!
某米查找了一番,金翅大鵬鳥在佛教中又叫迦樓羅鳥,不同的大鵬鳥吃的是不同品種的龍,為簡單起見,這裏某米設定他隻要是龍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