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明白你,隻是不要鋒芒過盛。”
“嗯。”趙緒應著,把頭埋在他懷裏。
也就隻有在江雲涯麵前,他不用再虛與委蛇,裝出一張笑臉。
“還有事憋著?”江雲涯最是了解他,知道少年還沒說完,問道。
”天策府的原司馬—林鎮北,告老辭官已經一段日子了,今日早朝,我本想為你謀這處位子。但那仙師卻先向父皇推薦了一位,想來也是我二哥的人……”
“小緒,不需要為師兄安排。”江雲涯不甚在意,道。
“還不到兩月,你就要回涼州,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了。我不想讓你走。”趙緒在他懷裏悶悶道。
他就知道師兄不會要他來幫自己謀差事,即使天策府是這天下習武男兒都希望去的地方。
但他還是想試試,想江雲涯留在長安。
趙緒早就看透了官場這一套,在邊關苦守作戰的將領要想升到京城,沒有人脈那是難上加難。
”你之前說過的,男兒何不帶吳鉤…”
“收取關山五十州。”
“嗯。”江雲涯溫聲道,“師兄會好好地,回來陪你。”
“嗯。”
想到不久就要到來的分別,趙緒也沒有那股子活潑勁兒了,兩人都依依不舍。
第九章 乞巧
自從江雲涯來了長安,趙緒就經常性地夜不歸府,最後幹脆讓穆千山把自己的東西都帶來,在江雲涯的小家住下了。
這日乞巧節,趙緒一下朝回來就看見院子裏搭著竹竿架,曬著衣裳,竹竿架旁還有個草席,整整齊齊地擺著書籍。”師兄,你這是也效仿阮仲容,未能免俗,聊複爾耳麼?“趙緒看著著一院子布衣素裳,不禁失笑。
七七之日,達官貴人都會開箱啟衣,曬了滿府的綾羅綢緞,來借此誇耀財富。像這般曬了一院子粗麻布衣的倒是少見。
“沒有那等雅興,隻是以前幫著師父曬衣曬書,習慣了。”江雲涯笑道。
“我以前倒是偷懶,沒在意過”趙緒一邊說著,一邊放眼看去,架子上曬的都是自己慣看的一些舊衣。
趙緒想了想卻是沒見過師兄買過什麼錦衣華袍,不禁問道“都是將軍了,還留著這些舊衣裳做甚?”
“好好地扔了倒也可惜。”
趙緒沒說什麼,師兄這幾年在軍中的事情,自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以江雲涯的品級,俸祿足夠優厚,而他每月卻都省下來大部分銀兩悄悄寄給他手下戰死將士的親屬。對於犧牲戰士的親屬,朝廷雖有體恤,但給的補恤實在太少,許多士兵不是怕死,而是不敢死,自己死了全家就得跟著餓死。趙緒雖也深知朝法弊處,卻又要提防自己二哥的暗算,不能鋒芒過盛,許多不平事也隻得擱淺。
“今天乞巧,去街上逛逛?”趙緒不想被朝堂之事再敗了興致,提議道。
“好。”
兩人換了常服,在長安城裏閑逛。長安百姓們基本上都集中在潘樓買乞巧物,趙緒也拉著江雲涯去看熱鬧。
“哎,師兄,看這個磨喝樂!”趙緒停在一個小攤子前,拿起一個憨態可掬的小泥偶,興高采烈地向江雲涯比劃著。
“倒是比以前玩的精致了許多。”那泥偶是個嗔眉笑眼,手拿蓮花蓮葉的男童模樣,雕得栩栩如生。江雲涯看少年還一副小孩樣子,覺得可愛,便買了下來。
“師兄,還記得以前我們偷偷下山買的那個小磨喝樂麼?”趙緒拿著磨喝樂,笑嘻嘻地說。
“記得,那時候還挨了師父好一頓訓。”
“還抄了三遍的《孟子》!”
“好意思說?不是我替你抄的?”江雲涯失笑。
“那不是,你疼我麼。”趙緒湊到他耳朵邊,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牽他的手。隻一個小指勾著,隱在寬大的衣袖裏什麼也看不出來,兩人像有種甜蜜的秘密似的,臉都有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