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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Sir生病了,據說是急性闌尾炎,當晚就急救進了醫院。滿心歡喜之餘又懷疑是不是自己人給咒的?這邊五個人加上潘偉業班子裏的叛徒,每人每天咒兩句不算多,一天算下來也得≥10句,怎麼受得了!唉,算了算了,以後不要再動不動開口閉口罵他了,不厚道不說,影響不好不說,上行下效,說不定下麵這幫壞蛋也背地裏如此罵咱!哪天這炎那症的,不是現世現報麼?
第122節:剩女時代(122)
再說黃Sir早投降了,早不搞對抗了,有他沒他一個樣,何苦來著。
說來命苦,黃頭前腳剛走,後腳中國市場總監巡邏來了,一點前奏沒有,忽然電話來了,說到紫禁城大門口了。開門吧。
有些事就巧合得該扇耳光,屋子三百年沒漏,也三百年沒下雨,有一天忽然漏了,咣咣嚓嚓又下起大雨來。黃Sir在北京蹲了大半年基本上沒起什麼作用,現在要起作用了,又去醫院了。市場總監權力非同小可,直接麵試目測你的業績、工作情況、工作態度,在報告冊上能直接給你“定性”。不光馬克怕,我們也犯怵。要是平常一點點,馬克和黃Sir就能直接應付了,據說黃和來人還是同一個什麼學院畢業的,是師承上的校友,盡管中間隔了不知多少屆,恐怕一提起校長來,兩個人還能擊掌同賀。
馬克的意思說你帶他去轉轉市場吧,揀幾個給麵子的客戶見見麵,趕緊把他打發到新疆林胖子那裏吃葡萄去。現在這麼忙,他突來乍到多添亂啊!
馬克當然忙啊,早不給發票相麵了,迷王佳迷得暈頭轉向,慕尼黑在哪個方向指三遍才能指清楚。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到公司網上查老兄的資料,竟是一地地道道的海龜,1995年出去的,去年剛到德國公司。心裏著急之餘又慶幸,興許這假洋鬼子沒被全洗腦,留有一絲地方主義思維吧。說實在的,咱歡迎的要麼是全裝如馬克的真洋鬼子,看在利益的份上他能真心實意尊重你並向你靠攏;要麼是徹頭徹尾的中國貨,大家共同的思維,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誰心裏都明白,最見不得這“跨國際”的香蕉皮式的二茬販子,兩邊不沾還本事不如脾氣大,動不動就用大洋那邊的真理整你,自己站在太平洋中間,既能向這邊偏,又能偏過去,左右逢源,渾水摸魚,常用高屋建瓴式的理論說風涼話,一條條無恥之狗也。
但話也不能說死,相較於公司裏的技術精英來說,海歸中的管理人員實在是遜色太多,事實勝於雄辯,公司裏最出色的一撥華人技術工程師在全球比也是響當當的,不服不行,但幾個中國區管理人員就一茬茬地換,比割韭菜快多了,全中國的基層業務員全投他們的反對票,寧願留任像馬克這樣的。真不知他們咋混的,同樣就讀世界名校,同樣的職位,同樣的機遇,就是不一樣的心態,就像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鄰居國家都拚命發財致富,中國非要把自己往死裏整似的。可能基因不同吧。
來人叫傑基·張。當然可以念成劫雞獐、揭雞髒或街雞獐、街雞髒。廝皮鞋領帶白襯衫打扮得人模狗樣的,乍看上去像搞傳銷弄點小錢的。
“怎麼稱呼女士?”
第123節:剩女時代(123)
“陳一珊。”
裝什麼三孫子,不知咱的名號?就為了顯擺一下在歐美渡過的那套乖張品位罷了。
“英文名字?”
“真對不住您,沒有。”
“馬克叫你很吃力吧?他這個人大舌頭不會卷舌。”
“管他會卷不會卷,無論起什麼名字這個Chen是不能改的,Zhang也不能改成Zang啊不是?”
“平時交流溝通方便嘛。”
“北京這個部除了馬克和黃Sir外全是中國人,黃Sir會漢語,為了交流方便馬克也早該進語言學院進修漢語了。不過馬克人聰明,早入鄉隨俗姓馬名克了。另外客戶基本上100%是中國佬,要是起了什麼外國名字說不定嚇著驚著他。再說在自家門口裝腔作勢還得不償失,現在當權的和有權批錢的這幫人大都35—60歲之間,還相當保守,對外國的東西挺敏[gǎn],容易起逆反情緒,恨不得讓外國人跟他們去接軌。也不想讓他們討厭,所以他們認為陳一珊這樣的方塊字挺好的,也好聽,還能當音樂唱,‘沉一沉啊,顫一顫啊’什麼的。因此當他們要求俺改時俺再改,改成阿豬阿狗阿貓也無所謂。”
咱不知道上麵一席話怎麼得罪他了,罵他了嗎?沒有啊。譏諷他了?也不記得有。反正他回公司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員工都給自己取個外國名字,而且把公司網絡中的中文拚音全換掉,改成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國際名字瑪麗湯姆傑克萊溫斯基之類的。
哈哈,公司裏人一上午就有了事做,打開網絡全世界搜索給自己尋找中意的名字。一時間大衛邁克珍妮阿倫在幾個房間裏來回飛竄,有的查了好幾遍牛津字典才把bitch放棄掉。
咱鄭重其事地在一張A4白紙上簽下Bill克林頓Chen,叫人送過去,被pass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