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懷著稚川時,阮玲和季明德出雙入對,經常出席公開場合,甚至見了報。

季明德覺得這沒什麼,媽媽大著肚子,不可能陪他出席場合,所以才找了阮玲,責怪媽媽大驚小怪。

他們爭吵的一幕幕印在他的腦海中。

後來,媽媽在家裏接到過阮玲打來的挑釁電話,她得意洋洋地叫媽媽讓位。

他記得媽媽發瘋般地大叫,把季老太太嚇得不行。

老太太一直看媽媽不順眼,說她有精神病。

稚川是早產出生的,年幼的弟弟在搖籃中,媽媽患上了產後抑鬱症,她有時候會用怨恨的眼神看弟弟,想帶著弟弟一起去死。

季聿懷不得不把弟弟藏到他的房間,防止他受到傷害。

媽媽和季家的關係越來越差,季老太太受不了這麼瘋癲的兒媳婦,季明德對她也厭煩,長期不回家。

大兒子不回家,季老太太把原因都歸在媽媽身上,經常對她辱罵和羞辱,再加上阮玲時不時打電話來刺激她,她的精神變得極度緊張。

有一次媽媽想要自殘,二叔去勸她,她失手把他從樓上推了下去。

這一幕恰巧被季老太太看見,她氣得眼睛發紅,“施嫻!你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小兒子,你這個瘋婆子!從這個家滾出去!”

媽媽顫唞著身體,她驚恐又無助的表情,他至今難忘。

年幼的時候,他恨很多人,但隨著年紀長大,這股恨意漸漸深埋在心裏。季老太太,季明德,阮玲,他們都有錯,他最恨的便是那個破壞他們家庭的阮玲。

季聿懷心頭起伏不定,他喝了口咖啡,情緒漸漸平穩,坐到電腦桌前,強迫自己把心思放到學習上。

早上的時候,他稍微睡了一會,鬧鍾一響,他就起床去學校學習。

課間休息,他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看資料,連吃飯也是隨便買了點麵包。

“聿懷。”葛念芹叫了聲他。

季聿懷抬起頭,神色淡淡,“有什麼事。”

她麵色為難,低聲說道:“我不知道景行是你弟弟,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不會和他交往……”

“不關我的事情。”季聿懷冷漠道。

他事不關己的態度讓葛念芹心裏不由生出怨氣,她說道:“聿懷,現在季叔叔和阮玲要離婚,阮玲準備分走他一大筆財產和股份,這些你都沒關係嗎?”

季聿懷涼涼地看了她一眼,站起來離開。

葛念芹攔在他前麵,“你真的甘心嗎?那些都是屬於你的,偏偏那個壞女人要奪走,還有她的女兒鬱棠,她不安好心啊,你不要被她們騙了。”

“這些也不關你的事情。”他冷淡地說道。

“我是在為你著想!”葛念芹激動地喊了出來,“要是你當年就肯把弟弟們送到季叔叔那裏,你現在不會是這樣的。”

季聿懷譏諷地笑了下,他往前走,回想起過去來,要是他忍辱負重,回到季家過著富裕的生活,他會是所謂的金融才俊嗎。然後呢,也許他媽媽會直接自殺,他們就沒有度過那段時間的機會了。

鬱棠的話不經意在腦海裏響起,她足夠天真,可是真摯的情感不是假的。

人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是金錢地位,還是身邊的人,以及和身邊的人一起度過的回憶。

季聿懷趁著午休的時間,打車去了媽媽的墳墓前,那裏擺放著一束鮮花,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他站在墓碑前,回想起她臨終時的景象,她說,雖然很苦很累,但和兒子們一起度過的時間,是最快樂的時間。

生命到了最後,她露出了釋懷且美麗的笑容。

回想一下過去艱難的生活,真的像葛念芹說的,痛苦嗎?其實排除了那一點痛苦,很多時候,他們在一起都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