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還是太窄,她翻了個身,腿就壓在了他的腿上,微涼的肌膚相貼,漸漸地就有了暖意,他想起了被單之下她不著寸縷的身體,就是這雙腿,在不久前的時候還緊緊地纏在他的腰上,繃緊的,修長而勻稱,光滑的肌膚表麵覆蓋著細的汗珠,像亮的緞子。他不由自主地咬著自己的唇。
她依舊沒醒,微微地扭動了一下`身體,似乎要在他懷裏尋找一個更舒適的姿勢,手也搭了上來,落在讓他難受的地方,他皺眉,不得不輕輕將她不安分的手拿開,她卻反撥開他的手,驟然握住他,他吸了口氣,“別……”然後聽到她悶在被子裏吃吃地笑,“別什麼?”
他早該知道她從小就不是個好孩子,“別這樣……”他咬住她的耳朵說。
“那好吧。”她這一次聽話地鬆開手,聲音裏不無遺憾。他卻覺得更加難受,隻得一把抓住她的手,“別走。”
她似乎怒了,“一下子別這樣,一下子別那樣,你到底要怎麼樣……”
他窘得厲害,隻得臉紅著堵住她的嘴,她遲早折磨死他。
他忘了後來他們有過多少個這樣的夜晚,隻要兩個人在一起,便是抵死纏綿,仿佛可以通過軀體的激烈交融,將對方揉進靈魂裏。
那段時間他上班的時候眼下有明顯的淡青色,鬱華笑他,說:“腎乃先天之根本,小紀同誌,悠著點啊。”她跟他住在同一棟樓,止安她是見過的。紀廷也覺得不好意⊙
床邊的支起的畫夾上是一張完成了一半的人物油畫,他看了看,是他沒有見過的一個中年男子畫像,眉眼都還隻有個輪廓,畫夾邊是散亂的畫具,可以想像,她一定是畫到了一半,不知什麼原因停了下來,索性夢周公去了。
紀廷小心地收好鑰匙坐到床沿,她的額頭有微微的汗濕,幾根發絲黏在閉著的眉眼處,隨著她的呼吸輕顫。他伸出手輕輕拈開那發絲,然後靜靜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幼年的時候,也是這樣奧熱的季節,他那大學裏教古代漢語的媽媽讓他在書房裏捧著本宋詞精選一字一句地背誦。他喜愛韋莊的詞,雖有許多地方都不甚解,但覺上口溫婉清麗,媽媽卻說:“韋莊的詞雖情致纏綿,終歸失之靡豔,且結尾每有決絕之語,男孩子喜歡他的詞,終歸不是有福的樣子,不如多念念辛稼軒‘夢裏挑燈看劍’,男兒當是如此。”可他偏偏就是愛著那點小小的決絕。印象最深的是韋莊的一首《女冠子》,“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依舊桃花麵,頻低柳葉眉。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覺來知是夢,不勝悲。”不知道為什麼,末了那句“覺來知是夢,不勝悲。”,讓他的心驟然地一緊,通篇的溫柔纏綿,隻為了這最後點睛一句,頓時不勝淒清。
睡著的止安像是感覺到他沒來由的一震,動了動身子,睜開了眼睛,看見他怔怔看著自己,不由得笑了:“你傻呀,看我幹嗎?”
紀廷也笑,抓住她擱在一邊的手,說到:“我剛才回來,看見你睡了,就想,如果每天下班後能這樣看著你,真好。不過我真怕……”
“怕什麼?你這傻瓜。”她翻身坐了起來,懶懶地笑著看他。
“怕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是一個注定了的長度,現在每天都能見到你,太過於幸福,會不會把一輩子的長度全部揮霍完了?”
止安失笑,又裝作正色地問:“那你是想要把這些時間平攤到每天一點點,還是積蓄在一起一次用完。”
他想了想,“我希望把它無止境地拉長。”
止安搖頭下床,“人可不能太貪心。”
“那你呢?”他跟著她走到畫夾前,看著她拾起畫具,固執地問。
“我啊?”止安作思考狀,然後笑道,“我才沒有你那麼傻,又不是擠牙膏,擠一點就少一點。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怕用完的話,那現在就用節省一些,你跟著我幹嗎。”
“我看你畫什麼。”他也覺得自己有點傻,忙岔開話題。
“幫有錢又自戀的人畫自畫像呀。”她低頭調色。有時候她也會從老師那接一些指定的創作,權當練筆,也可以增加收入。
“不需要對方坐在你麵前嗎?”紀廷看著畫問道。
“有時需要,不過也有突發奇想,比如這位,說照著人來話還不如去拍半身像,就是要來點抽象的、特別的,神似形非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