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子】27、失憶(1 / 2)

衛無忌牽著兩個小童在少年的帶領下來到頂樓,這裏四麵開闊,窗欞盡開,極目遠眺,幾乎可以看見液庭池前的宮門。整個樓層被打理成一個房間,華貴的火絨毯鋪滿各處,上首檀香木架,支著一方琴,色呈醇厚的橙黃,是以透明的清漆將梧桐木本身的顏色綻放出來,七弦簇斂,映著窗外日光朦朧閃耀七彩之色,琴額天然,順著根結紋理悉心雕琢風雅之圖。嶽山架起空蒙韻,護軫垂掛綠珍珠。

琴後端坐著一位極美的女子,目光冷淡麵無表情,以手撫琴,好似山泉叮咚,風濤陣陣,餘音婉轉,繞梁不絕,顯然是此道大家。對麵坐著一位溫文儒雅的中年人,側耳傾聽,一手在膝上合拍,另一隻手執筆舔墨,筆走龍蛇,好似雲煙浸落,筆下婉轉遊走,有驚鴻遊龍之姿,刀削斧鑿,有巍峨聳立之態。

那少年有些木訥,並未有什麼通報之禮,而是直愣愣地推開房門,指著正在運筆的中年人道,“樓主就在那裏。”說完在衛無忌驚詫的目光中轉身下樓而去。房中的兩人好似也習慣了少年的無禮,直當他不存在,也並未理會衛無忌,自顧自地彈琴寫字。衛無忌也不介意,牽著童兒走進來,找了個位置坐著。少年一路上並未避人,自然有伺候的仆人落在眼中,趕緊將消息報與樓中臨時的管事。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鵝黃衫子外罩翠綠比甲的清秀女孩兒便急衝衝地從三樓的房間中跑了出來,先是在一臉懵懂的少年頭上胡亂敲了幾下,然後三步撿作兩步躍上六樓,站在門外定了定氣,小心地探出腦袋瞧了一圈,正見著衛無忌斜倚在座上,望著那邊自娛自樂的兩人微微帶笑,不言不語。兩個人小童兒可是悶壞了,坐在那裏扭來扭去,滿臉的苦色。

女孩理了理湖綠的繡裙,輕移蓮步,嫋嫋婷婷,哪有半分方才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款款而來,不發出一點聲音,湊到衛無忌身邊盈盈下拜,低聲道,“見過伏樓伯,穀主和小姐沉醉這琴曲書法,不知何時才能醒來,我等在醉仙廳備了您最愛的桂花釀,何不移步去那裏等待?”

那兩個童兒好似認識女孩,見著他過來眼神發亮,幾乎要跳起來,卻被房中三人的氣息所攝,不敢動彈。衛無忌卻頭一回沒有順遂女孩兒的意,擺擺手道,“我就在這裏,這點兒我還等得!把這兩個調皮鬼給我弄走就是了。”童兒聽了衛無忌言語,立馬跳起來撲在女孩子身後,扯著他的裙子便要離開。

女孩兒心中不願,皺著眉似要哭出來,卻又不敢違逆衛無忌,拖著步子好久才退出房中,衛無忌卻不理他,將身子舒展開來,以手作枕,竟在那裏閉目養神起來。女孩心道如此也好,至少不會打擾穀主和小姐,正思忖間,隻聽衛無忌喊道,“給我取兩壺桂花釀來!”

這一嗓子唬了女孩兒一跳,連忙做出安靜地姿勢,低聲道,“大人莫嚷,馬上就給您送上來!”

衛無忌愜意地點點頭,擺擺手讓三人退走。女孩兒隻得悻悻離開。牽著兩個童兒出了門,眼珠兒一轉,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唬得那童兒歡歡喜喜,拍著手便自顧往樓後的花園而去,女孩又吩咐兩個人看顧便不再去管,自顧下樓來尋到引領衛無忌上樓的少年,又是劈頭蓋臉地敲了一通,看他那懵懵懂懂的樣子,沒得又心軟起來,抬手在方才敲打的地方給他揉揉,惡狠狠道,“記住,以後那個人不讓進,有玉蝶也不行!”

少年木訥地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掛在心上。女孩兒斜著一雙明眸惡狠狠地向上瞟去,低聲埋怨道,“幽若姐姐剛剛托付給我,就讓他闖了進來,哼!我讓你喝桂花釀!”說道此處,她看向木訥地少年正聲道,“小雲子,你去後廚把水缸後麵那壇酒取過來。”

少年倒是頗為聽話,應了一聲便轉身而去。

他兩人如何背地裏做手腳不提,單說衛無忌斜躺在廳中,拿眼瞥向中間溫和儒雅的中年,陰陽怪氣道,“萬花果然不愧是十門第一風雅,連百傑榜第一的小宗師也隻配守門,什麼斷生天鷹林蕭遠,神威將軍李承業,那比得上咱們風穀主的瀟灑大氣!”

他這番話拿腔拿調,極盡諷刺之能,偏偏那中年人不動如山,好似沒聽到一般,隻抬起頭瞥他一眼,便又不再理會。

過了一會兒,見中年實在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衛無忌實在忍耐不住,站起身來衝著中年道,“你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把他杵在門上?他究竟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跟撞壞了腦子似的?”

風少白運筆如飛,終於網上一揚,勾出最後一抹飛白,直起身看著桌上的卷軸,眼中流露出審視之意,嘴上卻道,“什麼時候輔國大將軍開始關心道宗的人了?”

衛無忌癟嘴道,“什麼道宗不道宗的,青華道宗已經封山了,他既然入得了鷹山,我神威也不是不可以!一句話,我看上這小子了,你萬花穀既然不稀罕,不如送給我神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