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聞青不解。

“你啊。”姚世玲指著聞青說:“冥紙那是那頭的東西,還沒燒怎麼能進家門,去別人家是晦氣,進自己家家人會生病的。”

原來是這個啊,聞青剛才嚇了一跳,此時笑起來:“媽,你那是迷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迷信肯定是賣冥紙傳出來的,怕冥紙生意不好,所以胡謅出來,買了冥紙就得燒,不然晦氣。”聞青笑著解釋。

“我看你才胡謅。”姚世玲堅持不讓聞青進院子:“咱家人生病了咋辦?”

聞青擰不過姚世玲,隻好投降:“好好好,我不進院子,我也不進別人家,我現在過去把冥紙燒了再回來,好嗎?”

姚世玲笑著說:“去吧。”

聞青這才又原路返回,走上大土路,向亂葬崗處張望,亂葬崗處除了微微煙塵外,已經沒了人影。

聞青又看向右側,看到紀彥均和紀友生離開的背影。

“終於走了。”聞青小聲說,轉身去地頭拿冥紙,向二叔墳頭走。

這個時代還沒有全麵推行火葬,但是前兩年上頭要求了墓地規範化,所以,此時亂葬崗並不亂,一個個墳頭整齊地排列著。

聞青走到她二叔墳前。

墳前已經畫了一個圈,圈內餘有未燒盡的冥紙,是紀友生和紀彥均燒的。

聞青走過去,將冥紙鋪在地上,掏出麵值一百、五十、二十、十塊錢的紙.幣,將冥紙分成四分,然後拿紙.幣,正反麵地拍在冥紙,這種手法被稱為“印冥.幣”,在陰陽票還未上市流行的這個年代,很流行。

“二叔,兩輩子了,你還記得我嗎?”聞青邊拿真錢輕拍,邊笑著和二叔說話:“你記得我,我都快不記得你了。以前讓你去拍張照片,你偏不拍,我都快記不得你長什麼樣子了。”

聞青又是一笑:“二叔,我這樣說你生氣嗎?告訴你,我剛才是騙你的,我三輩子也記得你。”說完聞青鼻頭一酸,眼淚簌簌地落下來:“二叔,我又活了一遍,若是我重生的那天你還在,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一定不會。”

聞青抹了眼淚,抖了抖冥紙,掏出火柴盒,取出火柴棒,貼著火柴盒上的硝,輕輕一滑,火柴點燃,移到冥紙上,瞬間點著。

聞青隨手撿起一根樹枝,以冥紙為原點,畫了一個圈:“二叔,這個圈裏的錢都是你的,別人搶不走的,過年了,你去打麻將吧,輸了也沒關係,過幾天我再給你。”

說著,聞青緩緩蹲下,蹲在燃燒的冥紙前,用手中的樹枝輕輕地撥弄著冥紙,靜靜地看著火焰,然後說:“二叔,你是還在這個世界上飄蕩,還是已經徹底沒了?”

聞青抬起頭來,天空又飄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聞青身上,也落在紀彥均的身上。

“下雪了。”紀友生說:“彥均,咱們快點回去吧,不然一會兒路就不好走了。”

“等一下。”紀彥均停下步子。

“你幹什麼?”

“爸,你先走,我去給聞青送傘。”剛才他看到聞青抱著冥紙去亂葬崗了。

“下雪又不是下雨,沒事的。”紀友生說。

“爸,你先回家吧,我一會兒回。”紀彥均說著,已經向回走。

“彥均!”紀友生喊,喊不動,重重歎息一聲。

雪越下越大,紀彥均握著傘向亂葬崗走,果然看到聞青蹲在一團火,身邊並沒有傘。

紀彥均快步向前,尚有一段距離時,他聽到聞青提了他的名字,他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停了步子,接著就聽到聞青說:“二叔,上輩子說過的話,我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