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答道:“已齊了。”
另外又有內侍走到徐福跟前來,躬身道:“勞煩徐先生先與我出宮了。”
徐福身為奉常寺太卜令,雖有隨行之權,但他畢竟不可能同嬴政一起從王宮出發,若真是那樣,徐福的存在還不在秦國朝堂上下掀起軒然大波。
這一日,他們是不能提前用膳的。
蠟祭之上祭鬼神,唯有等到祭了鬼神之後,送走神靈們,他們才方能開始進食。
徐福掐了自己掌心一把,保持著絕對的清醒,然後便與那內侍一同離開了王宮。
一道奉常寺,蘇邑便立刻迎了出來。
“我還當你出了事。”蘇邑微微鬆了一口氣,他的動作並不顯眼,不過還是被徐福收入了眼中。
徐福不好意思告訴人家,他隻是冷得不行,又懶得不行,又不想這麼快見到趙毅,所以才未來奉常寺。
“無事。”徐福隻能繼續裝作高冷地回了兩字,便踏入了奉常寺中。
此時蘇邑也注意到了他身上的祭服,蘇邑心底再度鬆了一口氣,道:“果然隻是送衣物來的那人疏漏了吧。”
徐福嘴角噙著淡淡笑意,卻沒多做解釋。
嬴政特地命人為他另做衣袍的事,並不適宜大肆宣揚。
跨進奉常寺之後,徐福那身與眾不同的祭服,立刻迎來了大肆打量的目光,那些目光或羨慕或嫉妒,當然也有平平淡淡並不以為然的。
徐福一眼就看見了廳中的趙毅。
趙毅臉色並不太好看,甚至是還有幾分憔悴,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徐福,很快便移開了目光,那目光什麼情緒也沒有。
見徐福注意到了趙毅,蘇邑忙又在他耳邊道:“這幾日你未來,趙毅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
徐福心道,心有惶惶,臉色難看可不稀奇。
“或許是難過於他卜出的吉日未被選上吧。”徐福嘴上一筆帶過。
現在還不到揭露趙毅的時間,他還會讓趙毅多輕鬆兩日,不過也就這兩日了。
蘇邑點點頭,理了理身上的祭服,臉上難得帶出了些微笑意來,那張平日裏較為嚴肅刻板的臉上湧現了笑意,反差十分大。
不多時,便由太祝令帶著其餘人,準備前往鹹陽宮外,跟上蠟祭隊伍。
太祝令出現之後,帶著寥寥幾人往外走去,就這幾人確實賺足了奉常寺內不少的目光。
眾人之中,徐福唯獨與蘇邑較為熟悉,走在路上,蘇邑倒還會和徐福偶爾交談一兩句,也不至於太過冷清孤寂。
很快的,他們便抵達了鹹陽宮外。
隊伍齊聚,有士兵與侍從將隊伍牢牢護起來,徐福站得遠遠的,連嬴政的車駕都看不真切。
徐福的內心突然有些複雜。
往日裏,他都是與嬴政同進同出,可以說除卻嬴政貼身伺候的宮人與內侍,還有他那些如花似玉的後宮們,便是他與嬴政最為親近了。
之前在加冠禮上,他都是站在嬴政身側,甚至還為嬴政捧冠。
而如今,他卻隻能站得遠遠的,遙望一眼,還什麼都看不到個名堂。
一行人先是浩浩蕩蕩前往鹹陽城的祭祀廟中,那裏擺放著祖先靈位,雖然不如雍城齊全,但在蠟祭時拜一拜便已足以。
這時徐福才有了上前的機會。
太祝立於嬴政身後,太祝之後便是太史、太卜。
徐福便站在其中,他與蘇邑恰好站在一起。
兩人都是身著黑色祭服,站在一起時,卻能讓人很容易分辨出,誰人身上的祭服更為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