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或許是因為體力耗費過大,心緒也過於激動,半晌都難以完全平息下來,於是她隻能帶著哭腔和茫然,一聲一聲地喚著徐福。

這姑娘人不錯,徐福對她的印象還行,此時聽她聲音如此悲愴,難得有了一分觸動。徐福掀開被子,跟著起了身,“可是出事了?”徐福的聲音雖然還是那樣冷清,但聽在書秋的耳中,已經算是極大的安撫了,書秋的喉中泄漏出了兩聲哀泣。

她往前挪了挪步子,很努力地朝著徐福的方向在接近,不過最終還是礙於嬴政,她隻能停在了那裏,目光定定地看著徐福。

徐福微微皺眉,倒是突然想起之前胡亥未能熬完的藥,他旁邊的櫃子裏摸了出來,塞了一片藥材到書秋的口中,“含住,慢慢平複心緒,等靜下來了再與我說。”

書秋點了點頭,果然慢慢平靜了下來。

其實那藥本身沒什麼作用,徐福隻是給她營造一個心理作用,讓她以為自己吃到藥了,沒事了,好好平複,會平靜下來的……

而這一招也的確很有用。

隻是平靜下來的書秋,因為方才緊繃太久用光了力氣,此時陡然放鬆,於是差點摔倒在地上,她堪堪扶住了一旁的櫃子,低聲道:“先生,先生能點起燭火嗎?”

她話音一落,那頭嬴政已經點起蠟燭了,昏黃的火光照亮了狹小的空間,也照亮了對麵的書秋。

徐福和嬴政都微微變了臉色。

麵前的年輕姑娘,形容狼狽,身上的衣衫滾著泥土,還有撕裂的口子,上麵甚至還有腳印,可見留下這個腳印的人,是如何抬腳去踹她的。

誰敢踹她?書秋可是那周家婦人的心上珍寶!

書秋麵色煞白,嘴角青紫,瞧上去也像是被人打過了似的。

見徐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傷處上,書秋苦笑一聲,道:“先生,有人打我……我這才忍不住逃了出來,先生本事玄妙,求先生救我!”說完書秋又急急地喘了口氣,顯然是想到了不好的記憶,這才導致情緒有些不穩。

“你娘打你?”徐福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分,緊跟著眉頭緊皺,眼裏流露出疑惑之色。不對啊,看周家婦人的麵相,並不像是有殘暴一麵的人啊。難道自己看走眼了?

此時書秋連忙搖了搖頭,“不、不是,是那個人,那個……那個楊老板……”

那不就是要和周家婦人成婚的男子嗎?

徐福想起那日在街頭匆匆見過的那一麵,那時那楊老板給人的印象還不錯,但如今聽書秋說起,他難道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

徐福不由得想到了上輩子,那些多靠拳腳欺侮妻女的家暴男。在那樣發達先進的一個時代,家暴都那樣可怕,更莫說在古代了。在這個女子地位越發輕賤的時候,書秋若是被害死了,真的能討回公道嗎?這樣的後爹……

書秋低聲啜泣道:“從前我不許娘改嫁與他,就是因為曾聽說過他的一些傳聞,他不是個好人,但我與娘說了,娘也不聽。他急著讓我娘嫁給他,不過是想要娘手中的醫館罷了。這兩日,他日日都要登門拜訪,我娘不知他的真麵目就將他放進來了,但他卻屢屢衝撞到我的跟前來。今日在我這裏占不了便宜,他竟然抓住我的頭發,狠狠扇我的耳光,我好不容易拚命掙紮開,又被他一腳踹在地上……”

回憶這樣的一段記憶,是殘酷的,書秋臉上的表情,一會兒悲傷,又一會兒猙獰。

她的眼眸中燃燒著憎惡的火焰。

“他是個瘋子,是個惡徒!鎮上百姓都被他所欺騙……我要揭穿他!先生不是會相麵嗎?求先生告知眾人,告知我娘親,他是個心思何等醜惡的人!這樣的人,怎麼能……怎麼能讓我娘改嫁給他?”這一番哭訴已經耗盡了書秋最後的體力,她不由得重重地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