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裴芸的下一句話。
“阿霄那時候頑劣不肯練武,從家中逃了那麼多次,次次都去府上叨擾,也算是給沈公子添麻煩了。”裴芸歎氣道,“好容易帶回來了,過不了幾日他便又要跑走……”
沈清喻一頓,蹙眉問:“不肯練武?”
沈清喻隱隱地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
裴芸點頭:“阿霄自小頑劣,師父逼他練武,他不高興,便成天謀劃著離家出走。”
沈清喻:“……”
不想練武而離家出走?那嶽霄與他說的逃婚又是怎麼一回事?!
沈清喻深吸一口氣,勉強平定心神,與裴芸道:“嶽霄同我說,他逃跑是因為伯父為他指了婚,而他不願如此,這才從家中出逃的。”
裴芸一怔:“家師從未為他訂過親。”
沈清喻:“……”
裴芸也覺得奇怪了,心想這十有八九又是嶽霄編出來的瞎話,便頗為無奈地詢問:“沈公子,阿霄可曾提過那位姑娘的名字?”
沈清喻點頭。
“他說那姑娘與他自幼相識。”沈清喻道,“單名一字雪,他喚她作雪兒。”
他話音未落,忽叫裴芸腳下那隻雪團一般的京巴犬極興奮地抬起了頭來,朝他皺一皺鼻子,汪地叫了幾聲,飛快搖起了尾巴。
沈清喻:“……”
裴芸:“……”
裴芸深吸了一口氣。
“師弟頑劣,還望沈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裴芸道,“若是氣不過,待會兒我先替你打他一頓。”
沈清喻:“……”
沈睿文恨不得立即起身替芸姐姐搖旗呐喊,極小聲地念叨道:“對,是該打一頓。”
沈清喻歎一口氣,他知道嶽霄喜歡胡言亂語,卻沒想到嶽霄連這種事情也騙他,他覺得生氣,可更古怪的是,他能覺察到自己心底竟隱隱地有一些開心。
他不敢細想,隻覺得自己心中的這番感受實在太過奇怪,他像是害怕被人看出心中欣喜一般,立即將這些多餘的想法壓了下去,匆匆忙忙地向裴芸拋出了下一個問題。
“他當初與我說得合情合理,我便信了。”沈清喻說道,“卻不想他連這也是騙我的。”
裴芸不由便笑了。
“阿霄對你如此說,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裴芸看著沈清喻,像是意有所指一般輕聲說道,“他從小就是這個性子,師父管教不住,隻覺得他太過輕浮了,他總有一天是要繼承家業的,如今他這樣子,未免也太不可取了一些。”
沈清喻手中還捧著茶盞,聽裴芸如此說,不由便抬起頭看了裴芸一眼,恰正對上了裴芸略有探究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驚,明白裴芸這也許是在暗示他什麼。
他想裴芸與江延既知當年嶽霄落難自己出手相救一事,那想必也是知道嶽霄對自己的心意的,她此刻如此說,隻怕是在告誡他,嶽家家風端肅,嶽霄又是要繼承家業的獨子,要他往後離嶽霄遠一些。
他一時心緒複雜,可卻又不知該要如何回應。
距晚膳還有些時候,裴芸絮絮叨叨地又同他們說了許多話,可在沈清喻聽來,這些話似乎無不意有所指。
他是明白的,若是照這世間的常理,他早該同上一世般離嶽霄遠一些了。
可如今他借著嶽霄的力量去與自己的仇敵相鬥,難免是有些在利用對方的意味,如此小人行徑,他該要鄙夷不屑,也該同嶽霄止於此路,好歹不去誤了對方的前程。
可他又想,這種事總不是他一個人說了便作數的,嶽霄這幅臭脾氣,就算自己要他這麼做,他也絕不會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