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看。
他瞥了幾眼,便開始後悔了。
他清清楚楚在方才那家肉鋪的砧板上看見了一根還戴著銀戒指的手指,而隔壁算命瞎子的卦旗上寫著的卻是一個人頭百兩銀子。
他忍不住快步走了兩步,跟得更緊了一些。
好歹他還記得來此處之前燕凜之的吩咐,燕凜之說無論見著了什麼古怪的東西,都不可出手幹涉,他便裝作什麼也不曾看見,目不斜視地跟著燕凜之走。
不出幾步,便有人從一旁的鋪子裏跑了出來,攔住了他們的腳步。
“燕堂主?”那人驚訝大叫,“您回來了?”
他一句話喊完,果真又有不少人湊了過來,一時間周遭鬧哄哄地,沈清喻隻聽周圍的人念念叨叨說燕凜之多年未見,沒想到燕堂主竟然還回來了。
他們是熱心,有幾人甚至極為激動,而最初發現燕凜之那人很快注意到了燕凜之身後的沈清喻,更是徹底呆愣住了。
“那……那是……”
他一把抓住燕凜之的袖子,已顧不得什麼禮數,像是想從燕凜之處得到一個篤定的回答,燕凜之卻未開口,那人又轉頭看向沈清喻,喃喃道:“是……是您嗎?”
沈清喻微微抿唇,卻也不曾開口說話。
他戴著麵具,那人看不到他的麵容,卻看得見他的眼神,那神色實在像極了當年的淩行之,可又好像要更年輕一些,那人漸漸懂了,而燕凜之問他:“你在發什麼呆?”
那人說不出話,隻是退到一旁,小心翼翼地給沈清喻讓路,他一低頭,看見了沈清喻腰側的腰牌,更是一怔,似乎已全部明白了。
他恭敬目送幾人離開,身旁有人問他怎麼了,他便將沈清喻腰上的那腰牌指給他看。
那些人似乎也懂了,有人忍不住開口小聲詢問,道:“那是淩教主嗎?他不是已經……”
“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是淩教主。”那人低聲念叨,“聽聞當年夫人已有身孕……”
他不再說話,言至於此,他想大家應當都已經明白了。
沈清喻隨燕凜之在這鬼市上逛了一圈,發覺鬼市上真是什麼買賣都有,他畢竟受正道耳濡目染,看到這些東西時,心中總有些奇怪的感受,好在燕凜之早有吩咐,他便裝作自己什麼都不曾看見,卻已是有些想回去了。
他心中想燕凜之說的果真不假,他想了解邪道現今的情況,是不該來鬼市的。
另外兩個地方可不像鬼市這般隻做生意,他要是好奇,大可以去那些地方再看看,隻是這兩個地方距沈府尚遠,而沈府大宴在即,近期內他是抽不出空來了。
燕凜之看他如此,低聲與他道:“你不必想那麼多,不看也無所謂,用腦子就能想出來的結果,沒必要去看。”
沈清喻一愣,覺得燕凜之好像也是認同賀逐風的看法的。
他們二人的關係,好像並沒有他所想的那麼不好。
他方是如此一想,便立即聽得燕凜之補了下一句。
“賀逐風這個人,就是婆婆媽媽的。”燕凜之冷冷道,“做事優柔寡斷,全是婦人之仁。”
沈清喻:“……”
好吧,他們兩的關係,好像的確不大好。
……
他們既不是來鬼市買東西的,也不是來雇人辦事的,那這鬼市便沒什麼好逛的了。
燕凜之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鬼市上不少人都知道了那位早已遠去西域的燕堂主帶了位淩少主來鬼市。
聖教後繼有人,更何況如今連燕凜之都從西域回來了,想必是要東山再起,那眾人立場如何,也當在這幾日內想清楚了。
好在這鬼市內除了那些將殺人越貨明碼標價的鋪子外,還有些正常的商鋪,售賣些刀劍武器。
嶽霄頗感興趣,兜兜轉轉看了幾圈,卻都嫌棄沒他的那兩把破刀要好,不想再逛,此時敲過五更鼓,耳邊聽得雞鳴,鋪主便都一言不發地開始收拾東西,其餘人也紛紛扭頭下山,天要亮了,鬼市自然要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