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在這個點在這地兒?我沒記錯的話,這兒離陛下寢宮可遠著呢。”
他走過來都花了大半個時辰。
“又是臨近乾西門,莫不是有什麼要出宮的差事?”要真是這樣,他說不定能跟著這兩人混出去。
二人又白他一眼:“誰告訴你這靠著乾西門了?”
雲歇傻眼:“那靠著哪兒?”
二人理所當然道:“金鑾殿啊。”
雲歇被這句砸懵了。
“陛下剛下朝,和朝臣們正往這邊過來呢,咱倆因事耽擱了,正要趕過去服侍——哎你去哪兒?”
雲歇還未來得及掉頭跑,前方宮牆拐角處,已出現了一道清瘦秀拔的身影。
那人立在並無半點贅飾的素傘下,披著雪白的狐裘,一雙沉靜又貴氣的鳳眸在傘沿若隱若現,唇邊噙著絲若有若無的笑。
人間帝王,卻仙氣飄飄,和著漫天飛雪,令人眼前驟亮,不由屏息凝神、驚歎拜服,雲歇卻瞬間覺得世界都灰暗了。
第7章
蕭讓背後烏泱泱地跟了一群喘大氣的朝臣。
有相熟的朝臣兩兩靠近,叉腰扶腿,小聲抱怨道:“陛下興致突然好這麼一下,我這半條命可都快給折騰沒了……”
“新討的妾還在榻上眼巴巴等我趕回去呢,結果臨下朝,陛下說什麼瑞雪初降,要君臣共賞,非雪中漫步不能盡興,這這這……”
“你說陛下是不是以賞雪為由,行懲戒之實?要不然怎的叫太監拿著棍棒在後頭跟著,說誰要是掉了隊,就先賞他十杖……”
……
見了禦駕,那兩個先前跟雲歇說話的小太監連忙跪迎。
蕭讓淡瞥脊背僵直的雲歇一眼,麵上笑意稍縱即逝。
他就知道雲歇坐不住。
雲歇現在定視他為洪水猛獸,以為他要囚禁他強行索歡。
他的相父又豈是坐以待斃的性子?
更何況雲歇那些個蠢朋友犯了事,他怎可能無動於衷、袖手旁觀?
他的相父嬌生慣養,出入不是馬車就是轎輦,偌大的皇宮,也沒真見他靠自己的腿走過幾次,沒人指點,能認清路才是怪事一樁。
局一早就布下,蕭讓等著雲歇乖乖掉進來。
既然雲歇想玩,那他就陪他玩個痛快。
雲歇腦中警鍾大作,他不確定蕭讓有沒有認出他,但看是肯定看到他了,他這時再跑,隻會徒惹嫌疑。
果然,他隻猶豫了幾息,已有太監厲聲喝道:“哪個宮的,見了陛下還不跪下!”
自先帝薨逝後,雲歇就再沒跪過人,可如今人在屋簷下,雲歇也不想僅僅因不跪而被發現抓回,失了逃出去的可能。
雲歇咬咬牙,心有不甘地動了動已有些僵硬的膝蓋,作勢要跪下。
蕭讓知他視尊嚴如性命,又那處有傷,不忍真叫他跪,淡掀睫毛簾子,揚揚手道:“都退下。”
雲歇一怔。
蕭讓隨意地指了指雲歇:“你,給朕過來。”
雲歇倏然瞪大眼,心頭一陣狂跳。狗東西什麼意思?他認出自己來了?!
雲歇沒動,蕭讓也不急,一副貓抓老鼠的從容姿態。
劍拔弩張的沉默裏,身後已跟上的朝臣和太監麵麵相覷,均是一頭霧水。
什麼情況?這小太監不要命了?陛下又何時脾氣這般好了?
“陛下叫你過去!耳朵聾了?!”一側侍立的人見這小太監不識好歹,怕陛下動怒自己也跟著受牽連,語氣登時不善起來。
蕭讓回眸,輕飄飄地掃了那太監一眼,冷冷道:“拖下去。”
他都舍不得凶雲歇一字半句,這人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