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三字頗為吃驚,仍保持戒備姿態。朱瑙道:“驚蟄,虞寨主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
驚蟄不解。虞長明既是長明寨寨主,應當武藝高強才是,有何必要緊張?然而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朱瑙的意思。虞長明可是官府通緝要犯,隻消他們大聲喊一嗓子“長明寨寨主在此”,他的處境便十分危險。既然他敢露麵,應當是沒有惡意的。
想明白這一層,驚蟄收起架勢,退到一旁。
朱瑙道:“虞寨主,找個地方坐下說話?”
虞長明欣然同意。
朱瑙便帶著二人去了附近的茶館。
進了茶館,他要了一間雅座。程驚蟄很自覺地去外麵守著,隻留朱瑙和虞長明二人說話。
入座後,虞長明免去所有寒暄和試探,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想要跟我談什麼生意?”
數日前,他收到朱瑙來信。信上的內容十分簡單,隻說他想和虞長明談一筆生意,若虞長明有興趣,可找機會詳談。
朱瑙笑道:“虞寨主真是個爽快人。”信上隻說有機會詳談,卻沒想到虞長明會如此大膽地主動找上門來。
虞長明淡淡“嗯”了一聲。
其實此時此刻,連他自己心裏亦是驚訝的。他固然是個爽快人不錯,但就這樣大喇喇地和一個初次見麵的人坐在閬州城繁華街巷的茶館裏,他亦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衝動。畢竟無論怎麼說,他都是個官府通緝要犯。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二十車糧食,還是他對朱瑙的調查和觀聞,讓他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覺。他太好奇了,因此便有了如今的碰麵。
既然對方已經開門見山,朱瑙也就單刀直入。他改了稱呼,問道:“敢問虞兄生平有何夙願?”
虞長明不太喜歡這樣親近的稱呼,不過朱瑙拋出的問題讓他一時顧不上稱呼的問題。他詫異道:“為什麼這麼問?”
朱瑙語氣輕鬆:“我想和虞兄做交易,當然希望我們二人皆有收獲。所以我想知道,虞兄想要什麼?”
虞長明不知如何作答。這個問題問得太大了,若隻單純問他要什麼,那麼他要養活長明寨上下數百口人,他需要糧食,需要錢財,天氣漸漸冷了,他還需要過冬的衣物。可朱瑙問的不是一歲之計,而是生平夙願,這讓人很難張口就來。
虞長明不出聲,朱瑙也不著急,慢慢地品茶。這裏的蒙頂山茶氣味清香,平和衝淡,實乃佳品。
過了片刻,虞長明把問題拋了回去:“那你呢?”
朱瑙笑了笑,放下茶杯:“我的夙願太大了,三言兩語說不完。不過我眼下所想,和虞兄是一致的。”
虞長明凝眉:“哦?”
朱瑙道:“虞兄雖然落草,仍有俠義之心,想要守護一方百姓,是這樣沒錯吧?”
虞長明是個什麼樣的人,稍有心的人都能打聽出來。他的父親曾在州府做過官吏,為人剛直得罪了長官而被貶斥回鄉。他繼承父親遺誌,少時便有俠名,樂善好施,矜貧救厄,長大後他在鄉中的聲望甚至壓過所有鄉紳和州縣官。也因此,他落草之後,鄉中大批鄉親願意隨他一起建寨,好幾個村的農戶都少了半數以上。
落草之後,他也從未欺壓過百姓。他在山中開墾耕地,向過路商旅收取保護費,以此維持山寨用度。他不僅不劫掠百姓,還有傳聞說他會偷偷給原先的鄉親送錢送糧,以資助他們度過災年。
朱瑙所言,虞長明並未反駁,便是默認。他道:“你和我所想一致?我不信。”
又道:“朱莊主,我一向不喜歡商人。”
再道:“我也並不認為,你是個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