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霍靈把水桶放下,道:“爹,我剛才打水的時候聽大家都在議論,說非奸糧行出事了!”
霍成聽到非奸糧行四個字,立刻瞪大了眼睛:“出什麼事了?”
“聽說昨天他們運糧的隊伍在城門口被官兵扣了,糧食全被繳走了。連他們的東家也被官府抓起來了,說要判死罪!”
“死罪?!”霍成嚇了一大跳,“為什麼?他犯什麼法了?”
“不知道啊,”霍靈哭喪著臉,“大家都說是因為他得罪了王州牧的小舅子。”
民間的消息傳得很快,而且消息口口相傳,傳了幾道,細節和經過就全被忽略了。有時最後剩下的或許是個極其荒謬的謠言,有時剩下的也可能是最直白的真相。
霍成倒吸一口冷氣,洗臉都顧不上了,一把抓住兒子的手:“快,我們去糧行看看還開著沒!”
非奸糧行開張的第一天,霍家父子就去排隊了。可惜那天人太多,他們壓根沒排上。第二天又是一大早趕過去,本來想多買點糧食在家囤著,可惜糧行規定了每人隻許買五鬥,他們就隻買了十鬥糧回去了。再後來糧行天天在那兒開著,沒有要關門的跡象,也沒有要漲價的跡象,霍家父子漸漸相信這家糧行能夠長久地開下去,也就不著急屯糧了。
可誰想到,過了大半個月,忽然出了這種事!早知道他就每天去排隊,拿出家裏所有的錢,甚至是借錢也該多屯點糧食啊!十鬥糧根本吃不了多久,等糧食吃完了,他們又要回到從前那種隻能買昂貴的、摻了泥沙的糧食的生活了嗎?
霍家父子一路狂奔,向糧行跑去。
等跑到糧行所在的街上,隻見街上黑壓壓一片人頭,全都是城裏聞訊趕來的人。人群疊在一起,他們壓根看不清裏麵的狀況。
霍成靈機一動,彎下腰讓兒子騎到自己脖子上,馱起兒子讓他往裏看。
“怎麼樣?糧行還開著嗎?”
霍靈驚慌的聲音從他頭頂上傳來:“沒有,大門上貼著封條了!”
霍成的心裏頓時一沉。
這樣的結果他似乎已經料到了,然而他卻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難過。取而代之的,是壓抑良久的憤怒。如同心底的一汪泉眼迅速向外噴發,很快充斥了他的整個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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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二刻,樓儀領著夥計出門,大搖大擺地朝正大糧鋪走去。這是大半個月來他心情最好的一天了。
之前的幾天,由於正大糧鋪生意的冷清,他非但賺不到錢,還受了數不清的氣。開店的時候,每個從他們店前經過的行人對會對著他們露出譏諷嘲笑的表情;他一氣之下不開店了,可隻要他還出門,路上總會有人把他認出來,然後擠眉弄眼地挖苦他。
——“喲,這不是樓掌櫃嗎?你們糧鋪最近生意可好?”
——“樓掌櫃,聽說你們邊上最近新開了家糧行,他們跟你們比如何啊!”
——“樓掌櫃,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你家裏缺糧食的時候,你自個兒是會去正大糧鋪買,還是去非奸糧行買呢?”
——“樓掌櫃,你說非奸糧行那‘非奸’二字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每次聽到這些話,樓儀都氣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人家的生意就是比他好,他能怎麼辦?直到如今李鄉被抓,他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現在的日子終於和從前一樣,他們又成了全城唯一的一家糧鋪。而那些嘲笑過他的人,也終將變得和從前一樣,困頓窘迫地回來求他,求他可憐他們,求他施舍他們。
想到此處,樓儀簡直要仰天大笑三聲。
終於,樓儀帶著夥計們到了正大糧鋪附近,隻見街上已經圍了很多百姓。這些老百姓都是來看非奸糧行的情況的,樓儀一出現,人們的目光紛紛聚攏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