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扭頭一看,謝無疾和午聰已到麵前了。他大吃一驚,坐直身體:“無疾,你怎麼來了?”
謝無疾走到他的麵前,先行了一禮,然後在他對麵的石凳上坐下。午聰則在他背後站定。
薛富看看謝無疾,又看看午聰,和藹地笑道:“一路過來渴了沒有?午時廚房裏燉了點燕窩桃膠,給你們盛點?”
謝無疾卻恍若未聞,平靜道:“舅舅,我是為了軍餉的事來的。”
薛富臉一沉:“無疾,你這孩子實在不懂事。你在這裏駐軍,平日也不知多來看望舅舅,難得來兩趟,張口就問我要錢糧?”
謝無疾道:“恕外甥失禮。若非走投無路,也不來麻煩舅舅。”
薛富不滿地搖頭:“若是你自己問我要東西,一萬兩銀子我也給得你,算不了什麼。可軍糧軍餉……這該是朝廷出的,哪有讓我出的道理?”
謝無疾道:“舅舅知道,閹人把持朝政,軍餉已經一年沒撥了。”
薛富皺眉:“那也該本地官府給。”
謝無疾道:“官府已經沒錢了。”
薛富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那就去民間征收啊!反正朝廷的錢原本也是那些農戶和商人交的稅錢。你直接管他們征不就是了?”
謝無疾道:“百姓早被官府盤剝盡了。若再問百姓收繳,必會有大量人去投靠反軍。前日就叛逃了一個村子。”
薛富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就讓富人出吧。這澶州還是有幾戶富人的……”
他話還沒說完,被謝無疾打斷了:“向他們征了。可他們見舅舅每次都不出糧,便以為我心軟,照顧親眷。於是他們都托了關係來跟我打招呼,有攀上我遠親的,有搭上我副將的。每次征討,他們隻肯拿出幾百斤糧,實在不夠軍隊吃用。”
薛富瞪眼:“你這話什麼意思?怎麼他們不肯出錢,倒成我的不是了?”
謝無疾從頭到尾說話都是平平的,薛富問一句,他答一句,不見喜怒。倒是薛富被他說得總是生氣。
謝無疾又用那樣無波無瀾的語氣道認錯:“外甥不敢。”
薛富哼哼。
謝無疾又道:“舅舅,軍隊的存糧已經告磬。一旦斷糧,必定軍心不穩。反軍的進攻雖已被我擊退多次,可他們仍然賊心不死,伺機再來。若澶州被反軍攻陷,他們必會到處燒殺搶掠。到時澶州人人難以自全。”
薛富不以為以:“什麼反軍,一群烏合之眾而已。說實話,便是沒有軍隊駐守,我也不怕他們。我建了高牆,修了堡壘,又有家仆上千,還怕他們搶我?倒是另外幾個富戶,他們該拿軍餉出來,讓你保護他們。”
謝無疾道:“且不說反軍。一旦軍隊真的斷糧,這幾千士兵連我也壓不住他們。他們極有可能嘩變,變軍為匪,做出難以收場的事。”
薛富一愣。這他還真沒想過。謝無疾的軍隊軍紀一向不錯,雖然來討要糧草,也是客氣地要,沒發生過縱兵搶糧的事。
他聽著聽著,漸漸覺得有點不對勁:“無疾,我怎麼聽著,你像是在威脅我?”
謝無疾道:“外甥不敢。此皆實情。”
薛富想了一會兒,覺得這事確實有可能發生。這軍隊雖說訓練有素,到底是一幫血氣方剛的男人。要是真餓得嗷嗷叫了,指不定要出什麼事。到時候他也會遭殃。
他點頭嘀咕道:“既然真危急了,是得想辦法弄到軍糧。”眼珠轉了轉,又道,“我給你出個主意。那些富戶既然舍不得出錢,你索性來個殺雞儆猴,直接搶他一家。其餘幾家怕了,也就老實了。”
謝無疾聽了並沒多大反應,問道:“舅舅還是不肯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