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何機密要瞞著眾人,實是朱瑙這封手令上的內容寫得十分簡單,隻大致說了下中原這幾個月來發生的變故,然後要求他盡快調撥糧草支援。而支援的數量隻夠這幾萬人來到蜀地,至於往後怎麼安排,朱瑙就沒在手令裏解釋了。
事實上徐瑜在剛看完手令的時候,也產生過和官員們一樣的疑惑。帶這麼多逃難的百姓回來,朱瑙到底打算怎麼安置?
他雖然沒有想出結果,但他也並不太擔心——那可是朱瑙啊。朱瑙做事,還需要他操心嗎?
他平靜地開口:“我相信府尹自有安排,你等不必過於憂心。繼續剛才的事吧。”
眾官員你看我,我看你,也隻能偃旗息鼓,繼續會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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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蜀軍與延州軍帶領百姓來到漢中。漢中北上即是關中,南下過穀道便可入蜀。
兩路大軍行至一條岔路口,在擊鼓聲中紛紛停了下來。
謝無疾調轉馬頭,馳入蜀軍陣列中,來到朱瑙所乘的馬車前。朱瑙聽到馬蹄聲,撩開車簾,從車廂中探出身來。
謝無疾望著朱瑙,道:“我該走了。”
朱瑙笑了笑,道:“你去吧。”
朱瑙自然是要回蜀的,而謝無疾也得回關中。他的軍隊仍在關中和延州一帶,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回去打點。
謝無疾望著朱瑙,似有什麼想說的,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他的馬不太安分地再原地小幅踱步。
少頃,他終於開口:“你何時到關中來?”
朱瑙道:“待我打點好蜀地的事。”
謝無疾想要他說個明白的時限,然而還沒開口問,便聽朱瑙接著道:“三年五年……”
謝無疾一愣,下意識地皺眉。
朱瑙:“應該是不用的。”
謝無疾:“……”
他嘴角抽了抽,隻見朱瑙一雙眼睛彎得越發厲害了:“一年半載麼……”
謝無疾又等片刻,沒等到朱瑙繼續往下說,不由問道:“用還是不用?”
朱瑙卻最終也沒給出確切的日子,隻笑道:“謝將軍。”
“什麼?”
“等我的消息吧。”
謝無疾定定地望了朱瑙片刻,終究沒再刨根究底地問下去。他調轉馬頭,道:“我走了!”
朱瑙道:“再會。”
謝無疾一登馬腹,衝了出去。
很快,一路上早已融合地不分彼此的蜀軍和延州軍逐漸剝離,延州軍快速北上,蜀軍則帶著浩浩蕩蕩的數萬百姓,繼續南下……
……
沒過多久,謝無疾正指揮大軍前行,後麵有快馬追了上來。
那人風塵仆仆,回頭土臉,縱馬來到謝無疾的身邊,正要下馬行禮,謝無疾卻道:“不必多禮。”
那人翻了一半的身子又坐正了,在馬上欠了欠身,便算見過禮了:“將軍。”
謝無疾道:“出了何事?”
此人是他沿路安排的信使之一。雖然他帶兵離開了京城,但中原的消息他總還得要知道,因此這回來的一路上他安排了不少負責傳遞消息的信使。沒想到他人還沒到關中,信使就追來了,想必是出了什麼大事。
果不其然,信使開口便是一個重磅消息:“將軍和朱府尹率兵離開後,諸侯會盟內鬥,河南府尹劉鬆遭人暗殺。凶手是誰尚未查明,如今京中一片混亂。”
謝無疾微微一怔。劉鬆死了?
他既有些意外,又不太驚訝。那樣的局麵,以劉鬆之庸才想掌控全局,無疑癡人說夢。此結果情理之中,意料之中,隻是沒料到竟會那麼快而已。
如今劉鬆這一死,亂的不隻是區區京城,恐怕整個中原地區都將陷入更加混沌更加崩亂的局麵。而被朱瑙帶回來的那幾萬人僥幸躲過了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