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長沙府請求援兵。王占之前低估了事態的嚴重程度,還想著將事情遮掩過去自己解決。等他意識到他沒有援兵不行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到了這個份上,別說救黃東玄了,王占甚至剛搶下來的施州都守不住。如果他選擇放棄黃東玄,放棄施州,帶著殘存的兵力退回長沙府,那麼白白折損了這麼多人,最後卻一無所獲,如此大的罪過他身為主將必須一肩承擔——雖說他也是奉孫湘的命令行事,但他難道還能追究孫湘的責任嗎?當然不可能!此事唯有他來扛。革職查辦是必須的,砍頭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長沙府的情況很特殊:長沙軍剛剛攻下江陵府,還沒來得及統一江陵府內的各股勢力。長沙軍既要留一部分在長沙府,還要分出一部分駐紮江陵府,另外還得防著周遭的鄰府對他們發動侵略,這回又分了一部分出來攻打施州。就算長沙府兵力再足,在這種同時需要應對多個局麵的情況下,其實每個局麵都應付得非常緊張,人心難免浮動。這也是為什麼在出征之前,黃東玄就說過他們這一戰根本輸不起。
俗話說四病百病,在蜀地的失利,一定會在其他地方同時激起反應。江陵府的反抗勢力會趁機行動,周遭的鄰居們得知長沙府用兵失敗也會趁火打劫,甚至長沙府內部反對孫湘的勢力也會趁機起頭!如此一來,真的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了。
王占雖然是主戰派,但那隻是因為他過於自信,相信此戰必勝,所以想趁機賺取軍功罷了。他不是不知道失敗的後果是什麼。這麼嚴重的事,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去,後果必定不堪設想。而且就算他不被重罰,長沙府也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了,他待在那裏也沒什麼前景可言了。
於是,且不論未來的前途如何,隻說眼下想要保住性命,他似乎除了投降蜀軍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
轉眼又過三日。
黃東玄蹲在帳篷外,盯著地上的野草,兩眼發綠,恨不得連草帶土都刨出來吃了。
就在他蠢蠢欲動之時,遠處傳來馬蹄聲,他抬頭一看,是他派出去的使者來了。
他連忙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
不多會兒,使者過來了,從馬上跳下來向他行禮:“大哥。”
黃東玄舔舔快要幹裂的嘴唇,慢吞吞道:“怎麼樣,我們的條件他們答應了嗎?”
自從王占投降蜀軍以後,黃東玄回長沙府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做到如此地步已經仁至義盡,自然不可能搭上自己的軍隊為長沙府陪葬。因此他隻能老老實實派人去向蜀軍請降。
可雖說是請降,他有也幾項條件。揚言蜀軍若是不肯答應,他就帶著軍隊奮戰到底,到時候兩敗俱傷,誰也討不著好。
蜀軍也無意與他死戰,於是雙方就談上了。
在黃東玄提出的條件裏,並沒有要求保留自己的兵權——雖然他極想,但他知道這個條件提出來,隻怕雙方就沒得談了。他不能為了自己的權勢,搭上所有弟兄的性命。於是他退了一步,自願認罪,但是要求蜀府不能遣散他的軍隊,要保留他手下一些軍官的權力,而且還得給他的士卒們與蜀軍相同的待遇。至於他自己會被蜀軍如何安置,他就聽天由命了。
當然,這樣的條件裏他其實也留了一手——隻要他能保住性命,隻要他的軍隊不被解散,隻要他手下的軍官們還在,那他相信自己很可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如今亂世之中正是用人之時,他相信以他的能力,有他施展拳腳的機會。如果能遇到明主,他的才幹就不會被埋沒——不過這幾年來的經曆也讓他知道,想遇上一個明主,跟撞大運沒什麼區別。撞上了是上輩子積德,撞不上也隻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