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錢也缺,人也缺。陶北隻好咬緊牙關,勒緊褲腰,先把外部修葺得碧瓦朱甍,內裏寒酸就寒酸一些,反正外人看不到。
而這皇城也像極了梁朝的縮影,看似金玉其外,終究隻是敗絮其中。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馬蹄聲,謝無疾回頭一看,是朱瑙帶著人來了。
朱瑙騎到謝無疾邊上停下,驚蟄率先跳下馬,將他從馬上扶了下來。朱瑙走到謝無疾身邊,問道:“國庫的賬目找到了嗎?”
謝無疾點了點頭:“這些年的賬目、還有朝廷的奏章等公文都找到了,沒有被損毀,你放心吧。”
昨天鄴城一投降,他們就馬上派人控製了皇宮,隻是當時天色已晚,來不及尋找整理。今天天亮之後,該找的都已經找到了。
朱瑙最關心的就是梁國的國庫,但他不是為了國庫裏的財寶——那些自然也是要的,隻不過不是最重要的——國庫的賬目,就是梁國的命脈,上麵記錄的每一筆都是梁國的民生。隻要能夠拿到賬目,他們就能用最快的時間了解梁國的形勢,並盡快接手政務。
聽到所有公文都沒有被損毀,朱瑙笑道:“那便好,那再好不過。”
謝無疾將目前接手的情況向朱瑙彙報了一番。鄴城畢竟是梁國的國都,攤子非常大。而且因為沒有經曆戰火就和平收降,這裏的軍隊和人口也很多。他們想要徹底吃下,還得頗費上一番功夫不可。
好在這也隻是時間問題,有謝無疾在,就沒人敢鬧事;有朱瑙在,他就能擺平局麵。
兩人在宮內走了一圈,聽手下彙報了調查到的梁國官員權貴們情況,這個時候,一名親兵跑了過來。
“陛下,”那親兵道,“上官將軍自盡了。”
朱瑙搖了搖頭,不予置評。
謝無疾倒有些詫異。他方才沒有問上官賢的事,還以為朱瑙會有辦法收降此人,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自盡了?
待親兵稟報完消息離開後,謝無疾低聲問道:“你沒有勸他?”
“沒有。”朱瑙笑了笑,“你從前不是說過,‘何必消磨義士’麼?隨他去吧。”
謝無疾沉默。對於一心求死的忠臣義士,他向來不吝惜屠刀。便是因為他知道,當最質樸的情義被消磨後,剩下的就隻有滿地狼藉和不堪。
這時又有人前來稟報道:“陛下,田將軍求見。”
朱瑙道:“請他過來吧。”
沒過多久,田疇被人帶到朱瑙和謝無疾麵前。
田疇一向老成持重,第一次隻身進入洛陽行宮麵見朱瑙時都不露怯,此刻卻任誰都能看出他有幾分忐忑不安。
“罪臣參見陛下。”田疇鄭重地雙膝下跪,向朱瑙行禮。
一見這架勢,朱瑙便知他有事相求,忙道:“田將軍快請起。有什麼事便說吧。”
田疇深吸了口氣,緩緩道:“陛下,臣請為陶北下葬。”
陶北在勤政殿上吊自盡後,他的屍身被人解了下來,目前仍停放在勤政殿。梁國滿朝文武誰也不敢多話。隻有田疇來請求為他下葬。
田疇心中忐忑。陶北畢竟是首惡,是朱瑙不共戴天的敵人。朱瑙至今還沒有處置他的屍身,不知會否打算他吊在城門口或是進行鞭屍,用來警示世人。他深知自己此舉是冒人主之大不韙,可他還是來了。
朱瑙見田疇的肩膀竟在微微顫唞,不由好笑道:“難不成朕在田將軍心裏是愛鞭屍的人嗎?”
田疇:“……”他沒想到朱瑙竟會這樣直白的調侃,緊張的情緒頓時消弭了許多。
朱瑙道:“請田將軍將陶北和上官賢一起厚葬……”說到此處,他微微停頓了一下,改口道,“也不知他們喜歡薄葬還是厚葬,是否有合葬之人。田將軍便依他們生前的喜好將他們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