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段(1 / 2)

心疼得都揪起來了,但內心又有個猥瑣的聲音在對自己洗腦:他這是在硬扛,扛不住的時候就會知道錯了,就會來跟我道歉,然後我原諒了他,perfect end。

抱著這樣樂嗬的心態,我走過了大三的最後一段日子。每天我都在想,他今天會來找我吧,今天沒來,那明天會來吧,明天沒來,那後天會來吧,後天沒來,那大後天會來吧……

如此反複,他始終沒有出現過。

我說,沒事,不是還有時間麼,會來的。

其實想知道他的消息想得都要發瘋了,我穿著一件正常的人皮,額頭上寫著樂觀和光明,內裏卻包裹著一個焦躁,瀕臨崩潰的靈魂。

可惜趙哥跟他不是一個研究室,如果不是他主動找趙哥,趙哥也不太清楚他都在幹些什麼。

*

暑假後學校的人少了很多,食堂打飯的窗口也隻開兩個,並且很快也要關閉了。

我拿著好不容易到手的簽證,心想這下可以回家了,走到食堂,卻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現實。

現實就是考試後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個多月,最後查分才發現自己以59.5這樣微妙的分數掛掉。

3號蓋澆飯窗口對麵的座位,宣柯正和一個女生坐在一起,不知道他說了什麼,那個女生笑得肩膀直抽。

我在那條通向蓋澆飯的過道上眩暈了足足有一分鍾,視線落在他們身上無法離開,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看著我了。

我大腦頓時亂成一團,根本想不出在這樣的情形下該擺哪一種表情,他卻先朝我微笑了,特別——禮貌的微笑:“喬祈。”

我心一下子揪了,眼眶因為那個稱呼開始酸痛,是啊,他向來都不缺仰慕他的女生,隻要他願意,陪他吃飯可能都要排隊吧,所以那個女生,是特別的嗎?

分手後我起碼哭掉了一個方便麵桶的眼淚,現在我預感可能要多哭一個桶了,並且我強烈預感我的這個預感是正確的。

那個女生也在此時轉過頭來了,模樣小巧秀氣。

目光交彙,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我,她知道我和宣柯的事,我頓時感覺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樣,難堪到無法承受。

下意識地抱緊我的簽證,我擠出一個微笑,其實我不知道擠出來沒有,我希望擠出來了,然後轉身跟躲瘟疫似地逃離了食堂。我想說電影裏演得不假,有的眼淚,隻有在轉身後才能掉下。

我還停留在原地,他卻已然前行。我逃得狼狽。

沒有人來挽回我,於是我更加狼狽,狼狽到可笑。

原來於我,這才是真正幻滅的開始,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倒在了60分那條嚴苛的及格線下,所有曾經的幻想,此刻正猶如脆弱的肥皂泡,通通在眼前破滅。

*

北京到成都的火車,兩千零四十二公裏,二十七個小時又九分鍾。

一場結束。一場開始。

雖然已經極力克製了,但是在火車上我依舊哭到令對床大哥誤會我錢包被偷了,差點向乘警報告。

回到家,舅舅和我娘都很高興,對他們來說,我能出國是莫大的榮耀。

我白天裝沒事兒,甚至強顏歡笑,到了晚上頭腦卻異常清醒,明明很累,就是睡不著。

總是在想,如果沒有顧嘉楨傷他那麼深,他不會喜歡上我這樣平凡的女生,也許我對他來說,隻是意味著他最需要的安定,遺憾的是,我填不滿他心裏的那道溝壑,他的行為,依舊被當時的傷害所操控,一旦我失去了安定的意義,或許他就不再需要我了吧。

後來莫名其妙地發了次燒,眼睛也發炎了,我娘擔憂得在病房直轉悠,嘴裏反複念著就你這樣的身體還怎麼出國喲!

我怪難受的,埋怨自己不好好過,老讓娘操心。

中途我爸來看過我一次,帶著那個妹妹,他說我有出息了,以後要多幫幫妹妹。

我妹則要我幫她在機場免稅店帶護膚品,還有告訴我,她順便拿走了我放在臥室的那個宣柯送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兔。

我沒啥反應了。

出院那天張笙來接我,病房門口,他站得筆直,衝我咧嘴傻笑,牙齒白得好純潔。

我看著他忽然就哭了,他不會像宣柯那樣,說不要我就真的不要我了……

張笙啥也沒有問,隻是安靜地幫我收拾東西,安靜地拎著包走在我旁邊。

出了醫院他說要打車回去,我嫌費錢,堅持要坐公交車,他也沒跟我爭。

上車後人不多,我們坐到了兩個挨在一起的位子,張笙舒了口氣:“還好沒什麼人。”

我笑:“怎麼?這麼大個男人還怕擠啊?”

張笙臉上浮現出一片可疑的暗紅:“你剛出院,我是怕你累著。”

我一怔,嘿嘿地幹笑了兩聲:“謝謝啊。” 跟著扭過頭去,移動電視裏正在放可愛多的廣告,阮經天舉著一超級大的蛋筒在對一個熱辣的比基尼美女大喊:“我~~喜~~歡~~你~~~~”

翻個白眼,我撇嘴說:“戀愛什麼的,最討厭了!” 餘光瞥見張笙往我這邊看了一下,跟著扭過頭去就再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