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耳邊傳來沈嵐欽的聲音。

“ 小格,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她含糊一聲,不甚在意的隨口說:“ 外頭好冷,不去 ”

黑暗中,沈嵐欽的手似乎顫動了一下,眼直直的看著上頭, 放穩聲音,希冀著:“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

“ 不去 ” 睡意襲來,狂轟濫炸著病人的頭,腦袋一偏就睡著了。

沈嵐欽不再說話,隻是一直握著淩格的手,整夜沒有再合上眼。

屋外的雨聲,就這樣不停歇的下了一整夜,隔著屋子,裏外似乎是兩個世界。

35 折騰,第十三錘

清晨,淩格起身的時候沈嵐欽早就離開了,身子是好了些,她想起沈嵐欽昨晚的話,心裏總覺得有些隱隱不對頭,便撐著上馬車,直接去沈莊找人去。

感冒的人眼睛特容易流眼淚,淩格坐在馬車上,被漏進來的寒風一吹,兩隻眼睛就嘩啦啦的痛,沈莊的人見她一路揉眼睛,也隻是好奇不敢上前詢問,本身她是打算去找沈嵐欽問清楚昨晚到底什麼事,走到一半,難得遇到沈老夫人。

沈夫人自從丈夫死去後,便日日呆在佛堂裏吃齋念佛,脫下華服摘掉金銀,衣服都是素淡樸素到不行,手帶一串佛珠,越發的慈眉善目。

說是為丈夫和兒子積福,淩格想,你丈夫注定是早死的命,就是你念多百年的經,也是抵不回沈不群造的孽。

沈夫人見到淩格的第一句話竟不是寒暄,劈頭就是一句:“ 淩公子,老身有事拜托你,可否耽誤你的時間?”

淩格當然陪笑:“ 沈夫人無需多禮,有什麼事盡管說 ”

按淩家現在在沈城的地位,也算是大富大貴了,來求她辦事的人從沒少過,其中分寸淩格一向拿捏的很好,若是什麼強人所難的事,她也能不得罪的推掉。

不過以沈家的勢力,又有什麼好用的著她幫忙的。

沈夫人扣著佛珠,素顏帶愁,似是難以啟齒的看著淩格,半晌後才道:“ 淩公子也知道吧,過了這個冬,欽兒也有二十五了 ”

“ 嗯?” 眉微挑,淩格手裏握著茶杯,用茶蓋撥了撥茶葉。

“ 沈城男子一般十八歲就需成親立室了,欽兒這般年歲都不娶親…… ” 歎了口氣,沈夫人繼續說:“ 外頭傳的難聽,淩公子想必也是知道的 ”

她嗬了一聲, 沈城也有流言說她和沈嵐欽斷袖呢,不過說了一陣也就淡了,流言這種東西,時間磨不得,越磨越薄而已。

“ 外頭難聽的話沈家人也不在乎的 ” 沈夫人又扣了幾下手腕上的珠子,眉頭上的憂色又重了幾分:“ 淩公子可能不知,欽兒的親事其實十二歲那是就定下來了,女方姑娘年紀太小,等了好些年,欽兒父親又去世了,欽兒必須守孝三年,這樣一拖,也差不多是該迎娶的時候了 ”

“………………” 撥茶的手頓了頓,淩格偏頭想了想接下來要接什麼話。

“ 可欽兒硬是不肯,也不說個理由,女方那裏催的也緊,哎……”

“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嗓子還是沙啞的,淩格放下茶杯。

“ 永郡王的大女兒,寧秀郡主…… 人我是見過的,長的俊秀,脾氣也溫柔,關鍵是這旨沈家不能抗,不能抗啊……”

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幾次下來,手心都是虛汗,淩格還是笑,彬彬有禮:“ 是不能抗 ”

“ 所以希望淩公子勸勸欽兒,他和你走的最近,你幫我勸勸欽兒,有什麼難處,我做母親的……能不護著他嗎?” 沈夫人掏出手帕,擦擦眼角:“ 自從允言走了,家裏的事都是他來忙,什麼事都藏在心裏……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問了,欽兒也不會答我,如今這事已經不能再拖了,欽兒脾氣太硬了,勸了他好幾日一點成效都沒有 ”

似乎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身邊青年的身上,沈夫人按住淩格的手,語氣悲切:“ 淩公子,這事就麻煩你了 ”

沉默片刻,淩格嘴角才慢慢揚起,給了一個安慰的笑:“ 會的,您放心好了 ”

脫身告辭,淩格沒有理引路的婢女,直接沿原路出府。

侯在沈莊外麵的車夫吃驚跳下來,“ 老板? ”

搖搖欲墜的扶著馬車,淩格沒有情緒的呼了幾口氣,手指一抬:“ 回去 ”

“ 可是……不是要去找沈莊主嗎?” 車夫納悶。

“ 回去! ”

斬釘截鐵的兩字,就算病著,也氣魄十足,讓人無法反駁。

官商一家親,第一樓沒少招待過權貴,那些政事淩格雖不關心,但耳朵聽得多還是懂的不少,永郡王是楚國藩王唯一的嫡親弟弟,位高權重,在楚國,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沈家地位特殊,名門富豪,要配郡主,也是攀的上的,況且沈家的曆代夫人都是出身世家,嵐欽的母親就是當時楚國丞相的千金,以知書達理美貌過人而聞名。

加上這門親事,就是錦上添花了,沒有一個家族有沈家那麼多榮譽財富,真是羨煞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