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可放,臉都急得快紅了。
這情緒太生動了,賀玨看了半晌,才將孩子摟回手中,見他被好一番折騰還熟睡著,可知生命力頑強,是個好養活的。
“他母親已經亡故,父親也被處死,如今郎昀還要來斬草除根,一出生就遇見這樣的不幸,他長大以後該是多難過。”賀玨低頭看著嬰兒的眉眼,說話也是輕聲的,“或許他母親希望他一出生就離開這個世界,就是怕他活著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主子……”靳久夜不會安慰人,他知道賀玨是突然聯想到了自己,同樣作為被父母遺棄的孩子,那種孤獨與無助是無法承受的。
更何況這個孩子的身世更為複雜,恐怕一生都會與命運糾纏不清。
賀玨的聲音猶如歎息,“可惜他不會像朕這般幸運,有一個如你般肝膽相照的同伴。”
“那屬下來教導他。”靳久夜道,“等他長大以後,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影衛。”
賀玨笑了,“然後無情無欲,便不會傷心痛苦,對麼?”
靳久夜聽這話好像是在說自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
賀玨搖了搖頭,目光透出些許冷漠,“朕的憐憫也是有限的,每個人的生命軌跡上天一早就注定了。他出生在這個世上,朕既不能輕易決定他的生死,亦不能為他做任何庇護。畢竟朕的夜哥兒,可不想再分給旁人了。”
靳久夜垂著眼眸,賀玨便湊他更近些,故意問道:“朕的影衛大人,你覺著朕說的話對不對?”
黑衣男人被迫直麵最後那一句情話,多少有些不大自然,“主子說得都對。”
“嗬,敷衍朕,懲罰你一個小親親。”言罷,賀玨便俯身過去,靳久夜微微向後仰了一下,很快又發覺自己的行為不太妥當,便拉回那微小的弧度,也湊了上去。
耳邊傳來賀玨的輕笑聲,唇被那人啄了一下,“夜哥兒,你真可愛。”
“那這個孩子……”靳久夜小聲問,“還要不要屬下生?”
“你當真能生?”賀玨一愣,幾乎脫口而出。
見男人搖了搖頭,他猛一拍腦門,“朕糊塗了,跟著你腦子也不好使了。”
“郎昀想要從朕手中取走一個人的性命,實在太囂張了些。朕雖不能給他榮華富貴,可也要讓他看一看這世上的風景吧。”賀玨頓了頓,說出真實目的,“朕將他抱過來,也是想放在你身邊,郎昀此人手段狠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過幾日他要來玉石關,朕需費精力與他周旋,孩子就暫時交給你看顧,免得教那些人鑽了空子。”
“好。”靳久夜爽快地應承道。
而後又看了眼賀玨,“主子,屬下其實……”
賀玨疑問:“嗯?”
靳久夜道:“屬下其實腦子挺好使的。”
言下之意,你腦子不好使,是你的問題。
賀玨怔了片刻,失笑。
這幾日小嬰兒除了喂奶和夜間睡覺由乳母帶著,其他時間一直跟在靳久夜身邊,而乳母的住處也重新安置在他們的軍帳不遠,以便隨時看顧。
靳久夜身上帶傷,這次往鬼門關溜達了半個月,再也不敢肆意妄為去外麵走動,每日隻窩在屋子裏跟小嬰兒相對無言。他又不是一個柔軟的人,麵對弱小的嬰兒常常手足無措,偶爾還會慌神,賀玨樂得看靳久夜這樣子,仿佛這樣的男人才是鮮活的。
很多時候,賀玨看著他們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便會從心底裏會生出幾分安寧與祥和來。好像自己不再是一國之君,而是一家之主,身邊圍繞著的是自己的妻兒。
這樣的日子,沒有什麼野心,也沒有任何爭端,似乎過一輩子也未嚐不可。
“主子,他、他咬我手指。”靳久夜無意間被小嬰兒含住了食指,他不知所措地連忙叫賀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