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寫一些簡單的文章,他閱曆不夠,寫的很是膚淺,但文辭足夠優美,同齡人裏也能算好的了。
夏天的泉州有些熱,但晚上海風刮來,帶來許多清涼。穿堂兩邊掛上細紗簾子,蚊子進不來,但風吹進來後,人頓時感覺舒爽很多。
李姝做針線做煩了,丟下東西,拿起一本遊記開始看,看著看著,看到了書中描寫的各處大好河山和風土人情,當然還夾雜著百姓們的生活實記。
李姝的腦袋裏瞬間浮現出一群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人,扶老攜幼,一路蹣跚著往前走,死一般的眼神裏看著前方,期待前方能多一絲生機。孩子們餓的肚子都鼓了起來,老人們走著走著就倒地上死了。
她待要把這畫麵趕出腦海,很快,它們又浮現了出來,仿佛在跟她說我好餓啊。她的心頓時被揪了起來,大好河山裏,若百姓不安,隻會讓人覺得越發諷刺。
李姝煩躁的把書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爺兒兩個都看過來,然後彼此互相看了一眼。
趙世簡摸摸平哥兒的頭,“去吧,洗漱過了早些歇著。”
等平哥兒走了,趙世簡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把她攬進懷裏,“是不是心裏很難過。”
李姝歎口氣,“官人,民生多艱,天災從未停過,我整日錦衣玉食,心裏實在難安。”
趙世簡把下巴抵在她的透頂,李姝的發髻都被他壓歪了,但此時二人都不在意這些細節。
他拍了拍她的背,“娘子,你想做什麼盡管去做,隻要能讓心裏好過一些。百姓艱難,不是一天兩天了。”
李姝苦笑道,“我能做什麼呢,要是我現在是個普通農婦,一天隻喝一碗粥,我心裏大概就不會有愧疚了吧。”
趙世簡說道,“娘子如果不知道做什麼,就來給我幫忙吧。”
李姝抬頭看他,“官人想做什麼?”
趙世簡笑了,“去年康大哥和榮表哥辛苦一年,給我掙了上百萬兩銀子。我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時間久了藏不住,那些豺狼虎豹知道了,都要來啃一口。與其最後到了他們手裏,不如全部散幹淨了。”
李姝忙問他,“官人這銀子沒過明路,如何散出去?上百萬可不是小數目,一個不慎,要被人盯上了 ,到時候,那些人可不管官人是不是在做好事。”
趙世簡冷笑一聲,“哼,我這銀子,如今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我又不圖虛名,不需要讓百姓記得我,我左手倒右手,省去中間的層層盤剝,人不知天知,那些人想來吸血,也看我答應不答應。”
李姝有些擔憂,“官人預備要怎麼做呢?”
趙世簡蹭蹭她的頭頂,“娘子別擔憂,我也不是一下子全抖摟出去,分幾個地方,輪著慢慢放。給百姓發銀子沒用,都換成陳米粗糧,一天給饑民一碗粥就夠了,讓饑民能熬過去一陣子。”
李姝把腦袋靠在他胸口,“官人,這裏的百姓真苦啊。我長了這二十多年,從來沒聽說哪一年整個大景朝沒有天災的,今年這裏洪澇,明年那裏幹旱。好容易老天爺給個臉風調雨順,又有貪官刮地皮。官人,你以後的私船別跑那麼多了,咱們這其實也是在與民爭利。”
趙世簡嗯了一聲,“我已經停下了一半了,後頭再慢慢減少,留個三五條,掙些軍費,指望朝廷的軍餉,隻能勉強不餓肚子。大姐姐那裏咱們不能不管,同氣連枝,裏外應和。她離不開咱們,咱們也離不開她。”
李姝點點頭,“我能幫官人做什麼呢?”
趙世簡想了想,“娘子可以發動福建的官夫人們捐款啊,這些官夫人們,個個都是掌家娘子,手裏銀子填海堆山的,捐出去落個好名聲不好,留著隻會養出不肖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