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來賓聽到她這話,都安靜了下來。

李姝繼續說道,“我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出生時,我阿爹是京兆衙門裏的一個小吏,每月隻有三五兩銀子的俸祿養家。我小的時候,好幾天才能吃一頓肉。我阿奶怕我們嘴饞,經常買一些碎肉,再剁碎了和著菜一起攤餅給我們吃。那還是在京城呢,就這,原來我還覺得小時候日子苦。可最近聽我家將軍說,中原蝗災過後,多少百姓別說吃餅了,觀音土都搶不到了,城牆皮都扒下來吃幹淨了。”

李姝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可你們知道嗎,觀音土吃到肚子裏,人克化不動,會活活脹死。你吃了,會脹死,你不吃,要餓死,這就是蝗災後許多百姓的日子。聖上和朝廷裏的老大人們都開始節衣縮食,省出哪怕一口糧食,也能救下一條命。我們這些內宅婦人,整日錦衣玉食,如今,我們不該為災民們做些什麼嗎?你們知道嗎,災荒年月裏,青壯們還能逃一條命,大一些的孩子,能賣身為奴,可那些婦人和小娃兒就苦了。婦人們長久挨餓,連月事都不來了。小娃兒餓的狠了,肚子會越鼓越大,身上卻越來越瘦。他們的肚子裏沒有一口糧,最後,人餓極了,肚子會吃自己的,先吃的就是胃,最後,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

原諒李姝故意在這裏嚇人,她也是以前聽說人餓極了,胃會自己消化自己,具體的她也不清楚。她故意說的嚇人一些,又是拿小孩子說事。這些婦人們,個個都有孩子,聽得心都揪成一團,頓時眼淚直往外冒。

旁邊的夫人太太們,一邊抹淚一邊說,“趙夫人不說,我們也聽說了災民們日子難過,但沒想到這樣艱難。今兒趙夫人既然辦這個募捐宴席,我等不說多的,至少也要救下幾條性命。”

大夥兒都嗚嗚哭了起來,李姝見時候差不多了,不好再煽情,開始收尾。

“今兒這宴席,全是素菜,各位夫人太太們,咱們成日吃得好穿得好,今兒不說嚐一嚐觀音土,我們先嚐嚐這百姓家的全素宴。這些菜,都是百姓家裏的家常菜,是我家裏廚子做的。我們吃了,會感覺少油無鹽,但百姓家裏做菜,誰敢敞開了放鹽呢,更別說油了,也就過年過節能見個油水,平日都是拿布沾一點擦擦鍋。”

“咱們吃了這全素宴,體會一下百姓的日子。體會過了,給災民們捐些米糧。既是我發起的,我帶個頭,我家這宅子,作價一萬五千兩賣了,我一分不留,全部捐出去。還有我賣首飾和我的私房銀子兩千兩,我家將軍昨兒給我湊了個整,今兒,我統共捐兩萬兩。另外,還有粗麻布棉襖三百件,粗糧和陳米兩千斤。”

說完,她看向巡撫太太和總督太太,“我年輕,沒什麼見識,說的顛三倒四的,要是哪裏說的不對,還請二位夫人幫我描補描補。”

總督原是管軍權的,但有趙世簡在,福建的總督就是個空架子,故而總督太太一向話不多,事事以巡撫夫人為先。

巡撫夫人馮夫人看了李姝一眼,擦了擦眼淚,笑道,“趙夫人果真慈悲心腸,把自己的首飾都賣了。既是要捐款,咱們就得有個章程,找幾個威望重的,一起管賬,讓這銀子能全部用到災民頭上。”

總督夫人也點頭,“是該這樣,把賬管好了,善事才能真做到災民頭上。”

李姝就等著她二人說這話呢,“那我在這裏厚著臉皮請夫人做這個總理了,我給你們打下手。不怕你們笑話我,我小戶人家出生,小時候摸過算盤珠子,詩詞歌賦比不得諸位大家閨秀,算起帳來,不是我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