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叫老天爺, 饑腸轆轆的災民們, 也不知道再如何表達自己的心酸和痛苦。
外地幸存的災民們聽說家鄉開始下雨後,停止了前行,帶著家裏還活著的家人, 開始往家鄉進發。
在外流浪, 他們如同喪家之犬, 被趕來趕去。能討到的, 都是一些餿飯。身子差一些的,早就死了。剩下的一些壯實的,經過這大半年的折磨, 也都奄奄一息。但聽說家鄉旱情結束,他們再次迸發出生的希望,扶老攜幼,憑著兩條腿,一路討飯一路奔波, 一步步返回故裏。趕得早的話,還能種上冬小麥。
景平帝今年帶著整個皇室成員節衣縮食,他自己每頓飯不許超過八個菜,龍袍破了都是找巧手的宮女補一補再穿。除了皇太後,後宮一幹嬪妃們,許久都沒有打新釵環了,以前姹紫嫣紅花紅柳綠的後宮美人們,如今大多都穿著淡藍、月白這些素淨的顏色,連料子用的也不再是那種動輒千金的好料子。誰敢整日講吃穿,就等著被冷落吧。
在景平帝的帶頭下,百官們也開始節儉度日。原來一些揮金如土的豪門子弟,如今都收斂了很多。特別是慶哥兒,原來趙世簡手裏寬裕,緊著他花,他一向手裏散漫的很。如今趙世簡把自己身上的銀子花幹淨了,一時半會的,剩下的私船掙的收益還沒攏到手,給慶哥兒的錢就少了許多,況且,他原在京城一幹貴公子中就是個闊綽的,比較打眼,賢妃勒令他再不許大手大腳。
慶哥兒被親爹斷了巨額零花錢,每個月開始從趙書良手裏領個十兩八兩的月錢,頭幾個月他不大習慣,好在他手裏積蓄不少,在賢妃的耳提麵命之下,那些不必要的拋費慢慢都戒了,他漸漸也能習慣。
他自家少花錢倒無所謂,反正他吃穿不是在家裏就是在宮裏,筆墨紙硯都給他備得好好的。如今宮裏哪個宮人和內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不給打賞就不好好辦差,他的開支也一下子降了下來。
最讓慶哥兒頭疼的是他的慈恩堂每個月需要一大筆開支啊,學生們每天吃喝、筆墨紙硯,先生們的束脩,月考獎勵,一個月至少也得二三十兩銀子,他的零花錢全部填進去都不夠。他能有多少積蓄呢,怕是也撐不了太久。
慶哥兒抓耳撓腮,跟四皇子訴苦。
“表哥,慈恩堂快要辦不下去了。”
四皇子十一歲了,行事越發穩重,也更加惜字如金,“你先撐一撐,以後每個月我也給你添一些,學生們的飯食不能克扣。”
慶哥兒點點頭,“我知道了。”
許多事情,慶哥兒不知道,但四皇子知道。三姨夫的走私船掙了許多銀子,但去年並未往京城裏多送,還是如往常一般。賢妃從來不瞞著兒子這些事情,既然要爭,就不能稀裏糊塗的,要知道自己手裏有哪些籌碼,籌碼怎麼用也要心裏清楚。她們母子能依仗的人裏,最重要的就是嚴大人和三姨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四皇子原來覺得三姨夫可能有私心,但近來趙世簡把賑災的事情遠遠本本告訴了嚴文凱。嚴文凱等人覺得有些可惜,這麼多銀子沒了,且又沒得個美名。
四皇子心裏想得完全不一樣,三姨夫舍得銀錢,不要美名,這是心裏裝了百姓,這樣的人,才值得君王重用。
因太子未立,景平帝不偏不倚,時常會給幾個年紀大一些的皇子們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黨爭不是不可以,朝堂裏若無黨爭,帝王就要危險了。但那些隻顧著黨爭不管江山社稷的人,一定不能重用。四皇子知道,若有了太子,父皇隻會跟太子說這些,故而他十分珍惜眼下的機會,景平帝說的話,他都牢牢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