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獲全勝的北魏士兵士氣大漲,跟在子瑟後頭朝皇後衝去。
一時間,呐喊聲馬蹄聲響徹整個建鄴城。
*
長秋宮。
與城中沸反盈天的景象不同,此時的長秋宮是一片死寂。
皇後半臥在榻上,目光看向窗外,神情幽幽,眼中水波無痕,仿佛一派雲淡風輕。然而細看,還是能從她的眼中看出一絲不安。
一旁的高瓊卻沒有這麼冷靜了,不住地在殿中踱著步,沉重的腳步聲落在殿內每一個人心裏,激起重重的漣漪。
這時,殿外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高瓊神情一凜,帶著期待的目光朝門口望去。
出現在殿門口的是一個滿臉狼狽的內侍,似乎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內侍鄭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高瓊一驚,驚呼出聲,“阿楚,你怎麼過來了?!”
是的,跟在鄭榆身後的,是同樣一臉狼狽不堪的公儀楚,她頭發淩亂,身上穿著普通的侍女衣服,還有幾分破破爛爛的樣子,不知經曆了什麼。
見到高瓊和陸妙容,公儀楚滿腔的不安和委屈仿佛終於找到了發泄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皇後心疼地上前將她抱入懷中,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低聲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了,幕後和父皇都在呢。”
公儀楚抽抽搭搭了半晌方才止住,淚眼婆娑地抬了頭看向皇後,身影哽咽道,“母後,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北魏大軍怎麼就突然攻入城裏了?”
皇後歎口氣,將她扶到軟榻旁坐下,撫摸著她的頭發柔聲安慰道,“阿楚別怕,不會有事的。”她一得了北魏大軍進城的消息,就立馬派鄭榆去昭陽帝姬府將公儀楚接進宮來。如果北魏大軍真的攻入了建鄴,那這皇宮,尚且屬於最安全的地方。她怎麼也不放心將公儀楚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帝姬府。
隻是看公儀楚這滿身狼狽的模樣,似乎路上還吃了些苦頭。
她看一眼鄭榆,鄭榆會意,忙跪下解釋道,“回皇後的話,奴才到達帝姬府的時候,北魏已經攻進來了,路上到處都是北魏士兵,奴才怕被人發現了帝姬的身份,帶著帝姬東躲西藏了好一陣,好不容易這才進了宮。”
皇後“嗯”一聲,揮揮手道,“你也辛苦了,先先去歇著吧。”
鄭榆應聲退下,皇後又看向拂曉,“去打盆溫水過來。”
拂曉也跟著退了下去。
高瓊強自壓下心中的不安和狂躁,看向公儀楚道,“阿楚,現在外麵是什麼狀況?”
公儀楚似乎真的被嚇到了,眼裏半天對不上焦,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知道……隻知道地上躺了好多屍體,還留了好多血,我好怕!”說著,驚慌失措地捧住腦袋,滿臉驚恐的模樣。
皇後有些不滿地瞥一眼高瓊,“陛下,阿楚受了些刺激,陛下還是不要逼他了吧?”言語中是顯而易見的不滿。
高瓊一肚子火氣,隻是看著公儀楚那結結巴巴的模樣,終究還是沒有多說,隻是走遠了些,一個人眉頭緊鎖地望著窗外出神。
拂曉很快打了溫水過來。
皇後接過毛巾,親自替公儀楚擦拭著臉上的汙垢,又讓拂曉帶著她進內殿換了套衣衫。等收拾幹淨了,公儀楚狂跳的心才平複了些許。
她憂心忡忡地坐在皇後旁邊,又是不解又是擔憂道,“母後,北魏大軍怎麼突然就進了城?我聽說,領軍的還是秦默?”
皇後似乎不欲多說,“秦默為人,狡詐多智。此次的確是我們疏忽了。”她不願公儀楚多加擔心,是以隻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下。
公儀楚卻愈發擔憂起來,“母後,北魏軍隊會不會攻進皇宮來?”想到這裏,她便緊張得全身發抖。她先前對公儀音多有得罪,若北魏當真攻了進來,頭一個要對付的,怕就是她和母後了,這讓她如何能安心?
皇後沒有說話,隻無聲地摸了摸她的頭。良久,才用低低的嗓音道,“阿楚,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
公儀楚心跳猛地一滯,抬了頭呆呆地望著皇後,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說這話。
正待發問,門口卻又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殿門口望去。
這一次,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名羽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