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夜，先吃東西，不然你會撐不下去。”蠍收起笑容，略帶嚴肅地說。
他像孩子一樣的麵容和溫柔的眼神，與原先的赤砂之蠍截然相反。
這種居家的感覺，真的是蠍嗎？
“什麼都不要多想，身體最重要。”蠍拿起裝著烏丸的碗，送到亓夜麵前，“這裏麵有我調製的藥，對恢複外傷很有效。”
亓夜平複起伏的心情，聽話地點頭。
——隻有恢複好了，才可以處理之前的事。
可看到佩恩，心底想哭的衝動，又是什麼呢？
這裏的空氣好熟悉，失落的味道。
佩恩坐在黑暗的酒館，清酒的味道還是那樣好，人也不醉。
——或許一直在醉，卻一直沒有醒來。
“過去的事，補償能有用嗎？”佩恩透過透明的酒杯，台上五色炫目的燈光被分裂破碎。一絲苦笑漫上嘴唇。
清冷的眼底痛徹心扉的寒冷。
酒，現在他需要酒來釋放自己的靈魂。
外麵模糊的月光越過窗台，落在地板上，映出屋內閃爍的眼眸。
紅的妖豔。
亓夜翻身下床，怎麼也睡不著的她無法再忍受這種煎熬。
——出去，轉轉？
她暗自下了決定，偷偷從窗戶溜了出去。月光下掠過黑影，可誰都沒有發現。
快到十一點了。亓夜心底突然冒出奇怪的感覺。
店鋪的燈光一家一家陸續熄滅，明亮的街道此刻昏暗一片。清脆的腳步聲獨自空響。
遠處，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漸近。
紅豆·人生幾醉（3）
亓夜的表情掠過驚訝。
黑夜是調劑，柔和所有人的目光。漫漫的月光攪拌濃黑，漸漸出現暖暖的光點。
有些驚動亓夜心底那個封存的記憶。
——如果她混亂的大腦沒記錯，佩恩就是在這個地方,吻過她.
酒味彌漫的周身，傷心的味道。還有糾結的心，一點點吞沒佩恩的意誌。
他搖晃了一下，身體向前傾倒。
亓夜本能地扶住他，冰冷的感覺刺痛她的手指。
——為何你的身體那麼冷？
“亓夜。”佩恩倚在她的身上，突然地就抱住她。
涼意透過衣衫穿刺在亓夜的皮膚，驚醒心底矛盾的感情。
“對不起。”一句道歉，從佩恩的口中說出，聲音微顫，聲音嘶啞。
他，還是對自己說對不起。
亓夜扶著佩恩僵硬的雙手，軟軟地垂了下來。
“能原諒我嗎？”佩恩迷醉的雙眼緊盯著她，有力的雙臂把亓夜緊緊禁在懷裏。這種真實的接觸，才讓他相信自己是真的找到她。
令人窒息的擁抱，刺破亓夜充滿憤怒和仇恨的內心。
——不，不該這樣。她應該是恨著的，無盡的仇恨啊！
這個男人，他毀掉守靈風雷，殺了自己的親人，朋友，滅掉全族，讓她陷入痛苦的輪回。還企圖得到她的力量。這種人，自己怎麼還會心存猶豫？
“殺了他。”亓夜腦海中邪惡的恨意在作祟，“為風族報仇！”
她的手臂繞上佩恩的脖子，輕輕捏住耳邊的接收器。
“拔掉它們。”蠱惑般的聲音回響在耳中，如此飄渺卻清晰。
亓夜身體猛然一震。
她轉過臉，看佩恩靜靜微笑。
“你還是恨我。”佩恩鬆開亓夜，“那就殺了我。”
他的語氣很淡，真的很淡。
亓夜卻遲疑了。
“殺了我啊，為你愛的人報仇。”佩恩在淺笑，笑得雲淡風輕，笑得淒然。
他的身體，比寒冰還冷。
亓夜的淚，忽然就那麼掉了下來。很輕，卻負載太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