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昌齡臉色都快跟跪著的趙安有一比了。
這蠢奴說的話,不就變相說有人欲在嚴府對碩王圖謀不軌嗎!若果真如此,嚴家今日豈有好果子吃。
碩王是當今皇帝最為倚重的一位皇子,仁義治下,名聲在外,頗受朝臣和百姓愛戴。如今遇刺,皇上和碩王要追究的,第一個就是嚴家。況且周邊有這麼多位權貴同僚在場,這事兒若是處理不好,當真是騎虎難下了。
這樣一想,嚴昌齡心中已有了計較,當下厲喝,“大膽刁奴,眾目睽睽之下,都看見是你手腳不穩,伺候不當,跌了瓷壺,傷到了碩王殿下,如今竟敢為了逃脫責罰,推諉過失,陷我嚴家於不忠不義之地。”
那趙安不過是個貪戀作祟,嫉妒不甘的小人,哪裏懂得官場這些彎彎繞繞,當下懵在原地,隻知道叩頭求饒。
夜式微抱著手臂遠遠的看著這一出好戲。
側首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裴昭,“你可會怪我毀了你嚴府的春宴?”
裴昭定定的看著那邊宴席,淡淡的說道,“我姓裴。”
轉身對著夜式微道,“多謝你為我出氣!”
夜式微燦爛一笑。
如果說之前她僅僅是將裴昭當成一位普通朋友,如今,可就真真正正承認了裴昭這個好友。這個人,值得她為之一交。
“你可會覺得我陰狠毒辣?”
裴昭搖搖頭,他從來都不是不分是非好歹的人,這事兒,看似是被夜式微挑起的,可她僅僅是做了個開始,後麵的發展都是在場人自己的選擇。怨不得旁人。
如果那趙安不貪婪作惡,不求表現,犯錯後先顧全大局,又怎會落得一個被人算計,後被厭棄的棋子。被自己心心念念的主子用來平息碩王的怒火,護嚴家周全。
“裴昭,嚴家看不起你,周圍奴仆看不起你,是他們眼瞎!你的清明,穩重,自持,總有一天會讓你在你自己的路上一飛衝天,一鳴驚人,到那時,他們隻會仰慕於你。”
夜式微淡淡的說道。語氣雖輕卻顯露出篤定的意味,讓人不由自主的去堅信。
“我去處理那些醃酂事了!”
裴昭微微一笑,朝著宴席的地方走去。
本來臉色難看,突遭此劫的碩王突然微微一笑,揮手示意。
“哎,嚴大人,不過是一奴仆犯了錯兒,嚴大人不必多想!不過這等膽大奴仆,犯錯不認錯,著實是嚴大人你管教不當,須得好好懲治一番,以免日後再度發生這種擾人興致的錯兒來。”
嚴昌齡知曉是碩王仁厚,已經表示不追究此事給自己麵子了,但也要給懲治一下奴仆,給他一個交代,借此事敲打了自己。
當下,麵上感恩不盡的說道,“殿下仁厚!”
赫連瑾瞧著桌上杯盞間的小石塊,抿唇不語,隨即抬頭,仿佛有所察覺與正好望著這邊的夜式微四目相對。
一時間,周圍的一切都往四周散去,唯有對麵那人的身形,直直落進眼簾。
夜式微也不知道怎麼了,目光就被那一直未曾開口,冷眼看眾人的赫連瑾吸引過去了,一個不妨,剛好撞上那人的眼神。
更不知道自己平時腦袋瓜子挺靈活的,反應也是挺快的,怎麼在這個當口隻知道對著他傻傻一笑,竟是不由自主的回應他了。
反應過來,心下無限微惱,狠狠的唾棄了下自己。
赫連瑾看著夜式微的笑容臉上毫無表情,靜默了一陣,突然扭過頭去,對著碩王說道,“碩王仁義,也要注意身體,不如先下去再讓大夫好生看看,這邊就讓嚴大人自己處理,也好全了碩王不願因此擾了各位赴宴興致的心意。”
嚴大人趕忙點頭,“殿下還是先去看看傷處吧,老臣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冰塊化去,疼痛感重新湧上來,此時也顧不得繼續給嚴昌齡臉麵,起身被一眾奴仆,大夫簇擁著下去治療傷口了。
路過遊廊時,正好與夜式微擦身而過。
席間的人裝作若無其事的小聲交談起來。
裴昭上前,那嚴昌齡怒火中燒的對著他低吼道,“你是怎麼當值的,怎麼就沒好好的看看四周,快去給我找,是那個不要命的人膽敢在我府中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