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習慣這裏,總之,翻來覆去了整整一夜,沒有入眠。
明明感覺到很累,但是眼睛就是不願意合上,大眼睜睜的望著火紅火紅的床幔頂,龍鳳大紅燭還“啪吱”,“啪吱”燃燒著,一整屋子都洋溢著紅光映輝,喜氣盈盈的氣氛。
看看這百子帳和百子被上麵繡畫這一百個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表情不一大胖小子,個個模樣討喜,笑笑嘻嘻,寓意多子多孫多福氣。
床頭懸掛大紅緞繡龍鳳雙喜的床幔,一龍一鳳,恩愛纏綿,緊緊相纏,寓意帝後情深,恩愛一生。
枕被上兩隻恩愛情濃的戲水鴛鴦,寓意成雙成對,相攜一生。
滿屋子的鴛鴦,龍鳳,百子圖,本是甜蜜幸福的象征,但此時在允景漫看來都是不著痕跡的狠狠嘲諷,嘲笑著女人一生最最看重的婚禮啊,洞房花燭之夜,她的夫君竟然沒有和她拜天地,更沒有洞房……
不禁想起昨夜形單影隻完成本該屬於“他們”的婚禮……
一室的喜娘婢女都一一離去,偌大的寢殿中,隻剩下端坐在新床上的允景漫和一臉神色複雜的看著允景漫的甯兒。
整個寢殿顯得異常安靜,隻有那對碩大的龍鳳紅燭“吱吱”,“啪啪”熱烈燃燒的聲音。允景漫一把扯下大紅蓋頭,自嘲的笑意一直掛在唇邊,嘲諷的說道:“其實,早該想到的。”
早該想到這不過又是一場政治婚姻,這不過又是一場利益交換,這不過又是一場無關情愛的交易。
“公主..”甯兒一直緊盯著允景漫,將她此刻的表情全收眼底,一點淡淡的失落,一點淡淡的無奈,和一點淡淡的認命全都漫上了那張清秀的臉上。
允景漫沒有理會甯兒,拎起及地的裙擺徑直的往前走去,把手中的大紅蓋頭隨手一揚,大紅蓋頭飄飄而落,緩緩降落到地板上。
一步一步,走得異常用力,走得異常緩慢。
來到擺滿各式各樣食物的桌子前,看著那四個裝著紅紅實實的棗子,飽飽滿滿的花生,圓圓滾滾的桂圓,紅紅通通的瓜子,寓意早生貴子。
一壺貼著雙喜字的白玉酒壺,旁邊靜靜站立兩個小小的酒杯,和一碗寓意甜甜蜜蜜的紅豆湯圓甜湯。
允景漫深深的掃視了一眼,撩起鳳冠下的珠擺,素手拿過貼著雙喜字的白玉酒壺,右手拿起酒壺耳,左手輕輕托起酒壺底,優雅的向著那兩個酒杯輕輕斟酒。
拿起那兩個斟滿酒水的酒杯,一手拿著一杯,頭一仰,豪氣的就一杯,又再次頭一揚,爽快的又一杯。
嗆辣的酒直燒喉嚨,允景漫“咳咳……咳咳……”,灼燒得生疼生疼的。
抬起纖纖玉手擦了擦殘留在唇畔邊的酒滴,把那碗甜湯拿起來,舀了一碗紅豆湯圓甜湯,笑笑的把那碗小小的甜湯,都吃得幹幹淨淨。
放下小碗,對著甯兒,微微一笑,“大紅蓋頭,我來幫他揭;夫妻交杯,我來代他喝;甜甜蜜蜜,讓我為他吃;龍鳳紅燭,讓我替他吹。”
“這婚禮,也算完成了。他煊徽帝從此就是我桑於菡嫣的夫君,就是我桑於菡嫣的天帝,就是我桑於菡嫣的主宰,從此生死不移。”豪言壯語了一番,眼角微微溼潤,輕輕抬起頭,壓住想哭的衝動。
“甯兒,下去吧。我想休息了。”轉身,穿著厚重繁複的喜服,爬上新床去,連鞋子也沒有脫下,拉過大紅喜被,一把蓋上,把自己的頭也實實在在的蓋了起來,陽春三月的天,應該是溫暖的。
但,此時的她,卻覺得瑟瑟發冷,冷了心,還是冷了情?
直到確定與外界隔絕,才稍稍放心,把眼角蓄存的淚,放肆地流淌……
給讀者的話:
感謝冷皇中所有的冠名,景漫寶貝....伊心愛所有愛冷皇的親....
第一卷 5.君可知否?
空房獨守,妾不見郎來,霧夜垂淚,誰解其中殤...
允景漫撐起疲憊的身子,抬眼入目都是諷刺得厲害的大紅色喜慶,實在受不住,允景漫拉起百子被,走下床榻。
緩緩走去梳妝鏡前,看著一身大紅的鳳服,金絲線繡成栩栩如生的一鳳一凰交相映襯,雙雙對對鳳舞在天,真金打造的昂貴鳳冠,遮麵的珍珠簾子,全身戴著價值不菲的首飾,精致誘人的妝容,好不“風光大嫁”啊。
可是,再是風光,再是大嫁,又能如何?能改變她一人拜堂成親,一人洞房花燭,連自己夫君的模樣為何都不知道的事實嗎?
不能!
煊徽帝真的給了滄溟國狠狠的一巴掌,也給了她這個新任的中宮之主響亮的一巴掌,煽得她身影步搖,煽得她如夢初醒。
一抹無力的嘲笑又悄悄掛上,嘲弄著銅鏡中這個還沒得寵就先失寵的可憐女人桑於菡嫣...
“紅顏獨憔悴,對鏡罷紅妝。”嗬嗬,允景漫你怎的一副深宮怨婦的模樣,也吟起如此哀怨垂憐的詩來,真把自己當桑於菡嫣了,你也不過是一縷孤獨的幽魂罷了,能棲身存活就該知足了,還敢妄想“一世一雙人”?
可笑了...
允景漫抬手拆下那貴重的鳳冠,很是生澀笨拙的調弄,根本就不擅長弄這麼繁複的首飾,扯痛了幾縷青絲,十分艱辛的才把那鳳冠弄了下來,整個發髻給披散開來,還扯斷了幾縷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