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的眼前的出現了一束微弱的光線。
幾枚如鋼鐵般尖利的指甲刺破了繭的外殼,隨著指甲的用力,骨節分明的手指也全部插了進來。
這雙手上沾滿了血,彌漫出一陣陣叫人心痛的桃木香氣。
贏湛用他的雙手將層層疊疊的繭撕開,找到了我!
“王元宵!”他叫著我的名字,聲音竟然在顫抖。
我想我的臉應該還沒有被腐蝕,哭成了淚人的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
贏湛三兩下扯斷捆綁住我身體的暗紫色觸手,臉上的憤怒無法形容。
吳言老道,景千夏,孔張和牛翻天都受了傷,或站或躺的看著我們。
吳言老道氣得鼻子都歪了,“毀了,計劃全都毀了,我們再也找不到邪神正體了!”
贏湛的抱著我的雙手似乎微微顫抖,我知道他已經很努力的克製了,可是無論是誰看見自己的伴侶的下半身隻剩下白骨都會陷入崩潰。
“別看我。”我想捂住贏湛的眼睛,駭然發現自己雙手隻剩下骨頭。
我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了,身上的傷口沒了邪神胃液的麻痹,暴露在空氣中開始恢複知覺,痛的不能呼吸。
贏湛用他的長袍被我小心的包裹起來,“好,我不看,我們回家,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恩。”我想要很爭氣的點頭,腦袋一動,眼淚就不停的往下掉。
“你們不能走!”吳言老道拿著那把鋒利的大剪刀擋在我們麵前,“隻有犧牲丫頭,才能引出邪神正體,想想下水道裏的幾十具屍體,難道你還想再讓邪神害人?”
“你現在滾開,我可以讓你多活幾個時辰。”贏湛目光鋒利宛若一把嗜血的彎刀,若不是顧慮到我,恐怕他已經對吳言老道下手了。
不久前我在繭中聽見的打鬥聲音,應當也是贏湛為了救我,與吳言老道發生了爭執。
我不是聖人,沒那麼善良,吳言老道把我害成這樣,我恨!
可吳言老道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若隻有我能夠讓邪神露出本體,不失為一場苦肉計。
談判談崩了,吳言老道率領徒兒全力阻撓我們離去。
另一邊,被贏湛撕扯的稀爛的邪神觸手又長出了新肢,悄悄的爬行到我們身後。
現在的情況是,吳言老道和邪神站在一邊,想要讓邪神繼續消化我。
“元宵師妹,你再忍耐一會兒,邪神吃飽之後它的本體會發白蛻皮。我們隻有在哪個時候才能從千萬條觸手中找到它,消滅它!你隻要撐住最後一口氣,你的身體我可以幫你治好的!”素來不說話的孔張,此刻忍不住說話了,但他帶著口罩,聲音十分縹緲。
還要再來一次?
開什麼玩笑,我覺得現在就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我想回家。”這是我用力說出的最後一句話,說完我就失血過多喪失了意識。
餛飩中,我連痛都感受不到了,仿佛靈魂正在被什麼東西拉向一個黑暗的地方。
一些液體濺在我的臉上,贏湛的近乎完美的臉孔出現了一道裂痕,刺痛了我的眼睛。
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我不想再看了!
“就是現在!”吳言老道吼道!
我不知他們對贏湛做了什麼,隻能感覺到我又被一跟觸手拖回了重新製成的繭中。
一隻比其他觸手更大的觸手對我張開了牙齒!
“邪神本體出現了!千夏快砍掉它!”
“師父,砍不斷!”
“夫人!”
“別過去,邪神正體中的劇毒連神仙都化解不了!”
我眨了眨眼睛,麵前猙獰的觸手變成了贏湛英俊的臉孔,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額頭上也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你怎麼了?
我想問,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贏湛嘴角微微揚起,修長的手指劃過我的側臉,將我的劉海別到耳後,就像他平時經常做的那樣。
隻是他的手指冰冷的不可思議,身體也變得有些透明。
“答應我一件事。”
我問不出話,眼前卻出現了一道黃符。
那是我寫的驅邪符,贏湛最討厭的東西,但此刻卻被他全部拿在手裏。
他咬破了舌尖的鮮血吐在黃符之上,眷戀的看了我一眼,把我放到地上,在我的臉上輕輕蓋上了一條手帕。
“無論有多寂寞,就要好好活著,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