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香後,贏湛將手指從我口中拔出,食指上的血已經被我喝光了,指尖變成了慘淡的白色。
我漸漸恢複了一些力氣,聲音卻和我的身體一樣呈現出虛弱的軟綿綿的狀態,“謝謝。”
“點燈。”贏湛的聲音十分清冷,似乎還處在某種緊張的狀態中。
我在地上摸索,撿起蠟燭點燃,將微弱的燭光湊到贏湛麵前。
“啊!你的臉!”
搖曳的燭光下,贏湛滿臉都是白色的粉末,方才在黑暗中沒人看清他究竟有沒有遭到老宮女的暗算,隻是從他從容淡定的行為判斷可能是躲過了偷襲。
可事實是,贏湛並沒有完全躲避過去,眼睛上沾滿了白色的粉末。
盡管他在第一時間就緊閉起了雙眼,眼眶周圍還是紅腫一片。
“你等著,我去找解藥!”
我慌亂的在老宮女的屍體上翻找,可除了那把插進她肚子裏的毒刀,老宮女身無旁物,似乎有意在動手之前消滅了可以證明其身份的證據。
“不用找了,這不是毒藥,是石灰。”贏湛摸著黑,還是將我抓住,逮會身邊。
我用袖子小心的擦掉他臉上的石灰,“石灰遇水即熱,會把你的眼睛燒傷的,隻能用菜油擦,等我一下,禦膳房裏有!”
“時間來不及,本王要立刻回到大殿接受陛下賜婚。”贏湛不給我任何反駁的機會,同時也鬆開了他搭在我的腰間的大手。
這一刻,我感到無盡的距離感擠入我和他之間,那句“賜婚”抹殺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好,你可以去,你的眼睛看不見,我來給你帶路。”
我有些清醒贏湛暫時的失明,這樣他就看不見我哭紅眼眶,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時的模樣。
贏湛冷漠的收回了我想要攙扶他的那雙手。“你待在這裏,讓外麵的奴隸為本王帶路。”
“贏湛,我——”
“你應該知道,父皇不想再見到你,本王也不許你再見到他。”
贏湛扔下我,走出柴房,秦玉郎這才發現他的臉上被灑了石灰,和我一樣驚慌失措。
“公子,您的眼睛。”
“領本王回去大殿。”
“是。”
秦玉郎還想勸說些什麼,無奈贏湛的命令他無法違抗,隻能側身對我點了點頭,意思是說他可以照顧好贏湛。
但讓他們兩人一起出現在大殿,才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既然已經讓贏湛見到秦玉郎了,剩下我能做的就是阻止秦玉郎出現在陛下的大殿上。
“還是讓我做你的眼睛,帶你去——”
“青嬰,攔住她!”
贏湛話音未落,一團青煙就彙聚在我的眼前將我攔在柴房裏。
另一邊,贏湛已經在秦玉郎的陪同下走到了十米開外,兩個帶著元宵節麵具,提著花燈的宮人與他們擦肩而過,被贏湛喝住。
“你們可帶著元宵節的麵具?”贏湛背對著兩個宮人。
“是。”宮人溫順回答。
贏湛掏出一錠黃金,“麵具留下,本王有賞。”
按照秦時的俸祿,這些宮女伺候主子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賺到一錠金,當下脫了麵具交給秦玉郎,領了元寶興千恩萬謝的離去。
透過青嬰半透明的身體,我看見在道路的盡頭,贏湛戴上了那隻畫著狐狸的麵具。
麵具遮住了他受傷的眼睛,也牽引著他們走向充滿黑暗和險阻的曆史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