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才知道為何大巫和庫爾班那麼篤定,我可以冒充解憂公主魚目混珠。
敢情柱州女子都有在出嫁前蒙著麵紗的習俗,所以燕京國王在獻給秦國陛下的畫卷中,解憂公主也是用粉色的麵紗蒙住口鼻的。
可饒是如此,解憂公主那雙水靈靈好似會說話的大眼睛也能叫人一眼看出,這是一位百年難得一見的美女!
再看看銅鏡裏,我要是也蒙上麵紗隻露出眼睛,那雙圓圓的大眼睛當真是有幾分與燕京公主的眼睛相似,怪不得庫爾班和大巫要對我威逼利誘。
“我可以暫時幫助你們冒充公主,可我不會和任何一位皇子成親,你們必須答應我,否則我寧願被蠱蟲咬死。”思來想去,我決定暫時妥協。
我要保護好贏湛的安慰,也要守住自己的性命。
似乎到了這時候,我才明白贏湛那句愛之深恨之切是什麼意思,當深愛的人背離了自己,當初有多愛就會變得有多恨,我的心頓時隱隱作痛。
思念就像一劑毒藥,一旦發作便無藥可解。
大巫和庫爾班對看了一眼,對我說:“空中紫微星蠢蠢欲動,預示著我燕京公主隻是有驚無險,不出一個月就能安然歸來。隻要姑娘信守承諾熬過這一個月,大巫必定將控製你體內蠱毒的秘術傳授與你。”
大家都是爽快人,達成了共識,他們就退了出去,隻剩下阿萊左右伺候。
我躺在羊皮縫合的毛毯子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明天送親的隊伍就要進入鹹陽,是福是禍還不可知。
按照大巫的計劃,隻要進了鹹陽城,他就會向陛下以我水土不服身體不適為理由,先拖延個十天半個月,再進宮麵聖,為真正的解憂公主回歸創造時間。
阿萊正在為我準備明天要穿的衣服,說是明天進入鹹陽是個隆重的大日子,需要穿戴最好的衣服首飾才能在大秦子民麵前展現燕京公主的威風。
我對那些叮叮當當的首飾和色彩絢麗的衣服沒啥興趣,歪在墊子上想著自己的心事。
突然,一卷畫軸從阿萊不小心抖開的一塊布包裏滾了出來,正巧撞到我的腳邊。
畫軸不知被翻看了幾百次,連卷軸上的捆紮線都斷了,所以一碰到我的腳就自動打開,將畫著的內容展現出來。
我拾起畫卷一看,胸口像是被拳王阿裏的直拳狠狠揍了一下!
隻見,卷軸上畫的是一個盛大的宴會場景,其中一個頭上戴著皇冕,著墨色金線龍袍的男子正做高台,左右有兩位雍容華貴的女眷陪同。高台下的兩側跪坐著幾十位器宇不凡的官員,正中則有七位舞姬婀娜獻舞。
畫卷右上角用小篆豎著寫了一行蒼勁有力的小字和一個紅色印章。
小字為:燕京大使麵聖圖
印章上則寫著:鹹陽 賈不同
我總算想起來了,這幅畫描繪的是陛下初次召見燕京使者時的盛宴場景。
而這個名叫賈不同的畫師,就是在參加宴會盛宴前公孫環帶進宮,原本想要給她和贏湛畫穿情侶衫模樣的那個畫師。由於賈不同這個名字過於獨特,我一下就記住了。
隻是公孫環沒想料想,盛宴當天贏湛並沒有穿她準備的黃色衣服,反而穿了一件與我色澤相同的湛藍長衫,所以那賈不同被公孫環氣呼呼的打發回去之後,就將盛宴所見畫於紙上,呈獻給陛下。
之後,陛下又將此畫送給燕京使者,讓他轉贈燕京王,以展現大秦國的國強民富。
這些都是我按照事情的發展再結合我已經知道的曆史猜測整理出來的,想必那解憂公主就是看見了這幅畫卷上贏湛得天獨厚的俊容和冷靜飄逸的氣質,一見鍾情的。
我苦笑著扯了扯嘴角,枉費公孫環為了討好贏湛絞盡腦汁,到後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
而她也萬萬想不到,我離開鹹陽不過一日,就又換了一個身份重新回來了。
但我不會將真相拆破,對贏湛而言,我的消失才是對他最好的結局。
“公主,到鹹陽了。”
一夜未眠,翌日晌午,燕京的送親隊伍邁著穩健的步伐,精神奕奕的穿過鹹陽城的城門。
鹹陽百姓都墊著腳想要一堵這位異域公主的容貌,幾乎將道路圍觀的水泄不通。
進城不久,一隊百餘人的軍馬就在一個穿著白衣的英俊男子的指揮下,有效的控製住圍觀的百姓,為送親隊伍開辟出一條通道。
“本王扶蘇,奉陛下之命,特來迎接解憂公主。”
這名彬彬有禮的白衣男子便是陛下最中意的兒子,公子扶蘇,他也是整個秦國支持率最高的皇子。
跟在公子扶蘇身後,還有一名沉默寡言的墨袍男子,他的出現也引來了無數子女驚呼。
透過隨風飄蕩的紗幔,我偷偷看了眼騎在馬背上那抹無比熟悉的黑色人影,渾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凝固。
我從來沒有想過,回到鹹陽城的還不足三分鍾,就遇見了我最不敢見到的人——贏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