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央連忙扶起我,笑道:“青師做這些傷感情的動作作甚,我們知道青師定是有要事要忙,不會放在心上的。”

我朝謝文央笑笑:“文央請坐。你們不惱我就好。”

“青師,你平日不是最不喜應酬的麼,怎麼想起今晚弄出個謝客宴來。”陳新瑕終於抬起了腦袋,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這丫頭怎麼這麼愛吃。

鄭嵎抬眼,投來審視的目光,依舊冰冷如初。我真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前主的好友,如果不是日記裏白紙黑字寫著,我看她更像是討債的。

“我病了,大家送禮慰問,是該擺宴謝客才對。”這朝中官員我遲早要見,與其在朝堂上大眼瞪小眼,還不如在飯桌上來得自然。

“隨你……”陳新瑕搖搖頭,轉開話題:“誒……我說,當王女就是不錯,這廚子的手藝就是沒得挑。青師,我以後幹脆住你王府得了。”

“嗬嗬,你要是想,隨時都可以。”還沒見過這麼愛吃的,我好笑的啐了一句:“真是貪吃。”

謝文央期期艾艾半天,終於憋出句話來:“青師,家姐……呃……確實是太目中無人了,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那般說你……”謝文央一臉愧疚之意,垂著頭,不敢看我,不複剛才的豪爽之氣。

“文央,此事不再提罷,錯的是你姐又不是你,不必內疚。”我拍拍她的肩,溫言安慰。

“誒,我說謝文央,你家那小霸王自己做錯了,關你屁事,別幫她跟青師道歉。要是你真站在青師這邊,就想辦法,給那家夥一點苦頭嚐嚐。”陳新瑕難得放下了點心,一臉正經的走了過來。

謝文央一臉為難,惱恨的把頭別向一邊。

見她這副摸樣,我猜想這裏麵肯定有隱情,莫非是謝文央很怕她這個姐姐?抑或,她在家裏地位不高?

“新瑕,不要這樣說。”鄭嵎終於發話,還是清冷的語氣,但悅耳好聽。

陳新瑕撇撇嘴,轉身回去吃點心去:“好啦,我是不該這麼說了啦,文央,對不起。”

謝文央搖搖頭,有些頹然。

“算了,不要談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新瑕,你上次不是要我請你到半江閣吃悶烤醬鴨嗎,還去不?”飯桌上才是說話的好地方啊,我一直堅信著這個道理。

果然陳新瑕臉笑的跟花似的,連連點頭:“青師就是好,每次我說過要吃什麼,都會記住心上。咱這就去,哈哈……”

我湊到謝文央跟前,道:“文央,新瑕她不是有意的,別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她平時就是這樣的。還有你姐姐的事,也別再想了。這不關你的事,我陳青師認得的朋友是你謝文央,不是什麼謝三小姐的妹妹。”

謝文央點點頭,感激的看著我。我拉著她的衣袖,往門外走:“走吧,咱去半江閣吃悶烤醬鴨去。”

……

我四人要了一個包間,屋內有小窗臨江,江風吹來,將窗楣上懸掛的風鈴搖曳得叮鐺作響。我看著帆鼓船動的半江,不好的記憶一一湧來。釣魚也是,喝酒也是。受過傷的女人,好像特別容易計較,我暗自嘲諷。

“青師每次來這半江閣都喜歡站在窗口看著江水發呆,不知有什麼好看的。”菜肴還沒做好,陳新瑕無聊的到處亂逛,最後湊到我跟前,腦袋伸出小窗,東瞧西看。到底沒看出個所以然,又轉了回來。

“嗬嗬,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想了想,還是換個心情去看這半江的比較好,何必自己給自己找煩心。卞之琳的詩確實很有韻味,讓人心境一寬。

“聽不懂,亂七八糟的。”陳新瑕甚覺沒趣的走開了。走之前又朝窗口望了一眼,頓時咋呼起來:“我道你亂七八糟胡言亂語什麼呢,原來是看見林語卿了。”

我臉頓時一黑,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林語卿,可是天天有人在我耳邊提他的名字,煩心。

陳新瑕一臉發現新大陸般,又叫嚷起來:“喲,你今個是怎麼了,平時見他不都溫柔得能掐出水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