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之人的思緒都轉移到了這詩句中,我算是將自身作畫這件事給推諉過去了。我心中一口氣終於舒緩下去,看著大殿中央摩拳擦掌擺起畫架子的官宦小姐們,不由得暗笑起來。略微掃了一眼,見鄭嵎也位列其中,我不免有些期待她能畫出什麼來。
起初還有些安靜的殿堂,不多時就有人唉聲歎氣直說真是看著容易做著難,連下筆都成問題。我看著有些女子作的畫是在竹林邊添上個酒家,有的則在一片竹林中半隱半掩著一個酒家,還有便是畫上幾個人在竹林裏喝酒,旁邊有個小夥計在一個茅屋裏溫酒。皆沒有畫出新意。
此次作畫時間定為兩盞茶的功夫,時間一到,便有宮人上前將畫收了起來。不少女子看著自己作的畫都是一臉羞色。當我看到蒼枳的畫時不禁讚歎,此人的畫工確實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隻見線條明暗有理,一勾一點皆是神韻,整個畫也協調得自然如景物就在眼前一般。隻不過他卻沒有真正將詩的韻味表達出來,此畫不能說缺乏新意,但較之我知道的答案卻是要略遜一籌的。他不過是在竹林旁添了幾筆茅屋的簷角,在屋邊上疊起了一堆酒壇子。壇子一見便知是酒。倒也是比先前幾人強些。
我正看著,卻聽見旁邊有人嘈雜的討論著什麼。我們這邊欣賞蒼枳的畫的人不禁走了過去,隻見眾人捧著一幅墨跡未幹的畫稱讚不已,我湊近一看,那畫跟我心中的答案完全符合上了,確實是將一張紅豔的酒簾高懸於竹林之外,迎風獵舞,十分惹眼。畫技雖比不上蒼枳,但也算得上一流。我心中不免一跳,無巧不成書啊。隻見畫的一角寫著鄭嵎兩個字,那兩個清雋的字映在我眼裏,就像鄭嵎看著我似的,有一種無形的壓迫力。我抬頭望向鄭嵎,她也望著我,嘴角帶笑。
蒼枳作的畫雖然緊貼主題,畫出了意境,但與鄭嵎所作的一比,便也隻能甘拜下風。這一局自然是鄭嵎贏了,不少官家姑娘對此十分眼紅。但實力擺在那裏,也隻有瞧著的份。第一場既然輸了,那肯定會將希望寄托於第二場,這可是有關麵子的問題,不少人催促我說出第二題的詩句。
這第二句嘛,也就是“深山藏古寺”。同樣是宋徽宗出的題目,同時當年這場考試可是千古留名,時常為世人津津樂道的。不知鄭嵎還能不能畫出與原始答案重合的畫來,也不知這蒼枳會不會給出另一種驚豔。
殿堂中人聽到詩句後,起初還覺得頗為簡單,但真正下筆的時候卻遲遲勾不出線條來。不少人不是皺眉犯愁就是懊惱煩躁,端的是千奇百怪,什麼表情都有,看得我那叫一個樂嗬。
這時陳新瑕同元思南湊到我跟前,對我是左看右看,從頭到腳研究了個遍,尤其是陳新瑕,就快把我當動物園的猴子看了,我問道:“你倆這是幹什麼呢,又不是沒見過我。”
“青師,你啥時候去的古鎮啊,我怎麼不知道。”陳新瑕將臉突然湊到我跟前,我不禁後退一步。
“唬人的。”我直接答道。
陳新瑕嘿嘿一笑,站直了身子,看著殿堂中為作畫苦惱的人幸災樂禍的對我說:“還真有你的,這麼有趣的東西你也能想到,還難倒了這名多人。我看那個什麼第一畫師也就是徒有虛名,哪裏比得上我們阿嵎。我就看著這皇子不爽,是該給他點教訓。”
我心裏暗歎,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是中國宋朝那個玩物喪誌的皇帝宋徽宗想出來的。話說那皇帝除了不會治國外,確實是個千年難遇的才子。